蒲草不过顺口一,也没有多想这时空之人对于男女之事的忌讳,就闹了这么大尴尬。她忍不住哈哈笑起来,“谁知道你们脸皮这么薄,谁家不生孩子过日子啊。”
“你还,你还?”春妮脸色更红,伸手在蒲草腋下抓挠。蒲草千不怕万不怕,就怕这挠痒神功,赶紧一迭声的讨饶,两人笑成一团…
冬日的夜晚因为有雪光的映射,比之平日那般浓墨重色要明亮许多。
翠峦城的青石大街上远远驶来一辆黑漆马车,一路安静穿行于那些灯火辉煌、人声鼎沸的的酒庒花楼,三拐两拐到了城东巷里。
巷尽头的园子门口早有轮班守望的厮,眼见马车到了跟前就跑去大门口高喊着“主子回来了!”
于是,原本好似熟睡般安静的院子立时变得鲜活起来。一众厮们从各个歇息之处窜出来,开大门撤门槛的,点灯笼挑帘子的,各司其职。就是灶间里的大锅灶也开始忙了起来,咕嘟嘟炖着暖身汤、烧着热水。
方杰下了马车,踩着打扫得干干净净又撒了细沙的地面,随口问了迎出来的管事一句,“今日无事吧?”
管事躬身行礼,笑道,“回公子,张家三公子下午派人送了帖子约您明日喝酒赏梅,然后就再无别事了。”
方杰心不在焉的点点头,吩咐道,“明日在酒窖里取两坛竹叶青送去,就我身体不适改日再做东回请。”
管事听得这话好似有些出乎意料,明显顿了一下又声道,“公子,听三公子请了白梨花姑娘陪酒…”
方杰不耐的挥挥手,“按我的去办。”完,他就穿过月亮门进了内院。
管事心里大奇,伸手抓了东子声问道,“公子今日出去遇到何事了?他不是最喜白梨花的唱腔吗,往日听得这事必定要去赴宴…”
东子笑嘻嘻打断他的话,“那是往日,如今不同了。”
管事更是好奇,“有什么不同?”
东子却挣开他的手,笑得得意又促狭,“我可不敢,公子若是恼了以后就不带我出去了。”
完这话,他就一溜烟儿的就追去后院了,气得管事直骂这猴崽子忘恩负义。
方杰进了内室换上家居的宽袍,丫鬟春莺刚要拿起外衫却被他喝止,“下去吧,这衣衫先放这里。”
春莺赶忙行礼退下,半句也不敢多问。
翠峦城里多有传他家公子风流多情,最是懂得怜香惜玉。很多宅院里的丫鬟们不知如何羡慕她们这些能够近身伺候的人呢,恨不得满心眼儿里都以为,只要有个三分颜色,再找机会摆个娇弱模样,就会轻易被公子收进屋子混个姨娘做做。
其实只有她们这些园子里的人心里最清楚,这是万万行不通的。
一年前就有个姐妹曾假装头晕想要倒进公子怀里,下场就是撞上石角头破血流,伤口还未包好就被发卖出府了。
公子从始至终都没有半点儿怜惜之意,眼里冷意冻得人心里结冰,同传言里的那个风流公子简直判若两人。自那之后,所有丫鬟都老实下来了。而她本就相貌普通,从未敢有半点儿心思,被调进内室之后更是时时紧守奴婢本分。
方杰听得屋门关上之声,一双星眸盯着那衣衫不自觉就想起了白日之事,再扭头望向屋里四处,仿似突然就觉空荡冷清许多。于是高声问道,“谁在外面?”
东子正靠在廊柱上,双手插在袖筒里取暖,听得主子问话就赶紧应道,“公子,的在呢。”
“去多添盆炭火来。”
“是。”东子跑去灶间捧了一盆上好的银丝碳回来,结果开门一进屋子就被迎面扑来的热气激得打了个喷嚏。他赶忙放了炭盆,嘿嘿陪笑道,“公子这屋子太暖和了,的一时没忍住…”
很暖和吗?方杰挑挑眉半晌没有出声,末了好似有些烦躁一般招手示意东子上前,“今日去南沟村做客有些唐突,你下去备些谢礼,明日替我送去表表歉意。”
“谢礼?”东子眼睛一亮,赶忙问道,“地人和四等,公子要给张家送哪一等?”
方杰眉头皱得更深,不耐道,“那些都是各个府上走礼所用,怎么能送去农家?你上街挑捡些吃食用物送去吧。”
东子哪里还敢多问,赶忙应下行礼就要退出去。但还没等他走到门旁,方杰又出声嘱咐了一句,“记得买几个冰尜和糖人一起送去。还有,你和王三也去账房领二两银子。”
东子听得有赏银可拿,简直乐得一蹦三尺高,一迭声的应着,“谢公子赏,的一定把差事办好。”
方杰挥手撵了他下去,然后摸起案上一本读到一半的游记,可惜他那眼睛盯在书页上,心思却背负无数复杂滋味飞去了不知名的远方…
有些时候,人们总是试图在生命里寻找一些连自己都不清楚的东西。这些东西抓不到也摸不着,只有在午夜梦回时,望着满室昏暗才能隐约看到一些痕迹。
而当真有一日,那样东西突然就如同降一般出现在面前,人们又无一例外的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中了什么蛊…
冬日渐深,风雪也越来越大。往往一夜醒来之后,人们就会发现山林村庄身上披着的白棉衣又厚了三分。
蒲草和春妮头上戴了厚厚的花头巾又多扣了一顶狗皮帽子,捂得仿似只露两眼的劫匪,手上也套了厚厚的棉手套,用力挥着大木板钉成的耙子把温室上的积雪铲下来。
这是她们这些日子早起必做的活计,半点儿都不能偷懒。因为积雪太重容易压塌了窗棱不,还会耽搁掀起草帘子采光,使得温室里的菜苗枯黄坏了卖相。
刘厚生腿伤未好帮不上忙,眼见她们两个女子吃苦心里很是愧疚。于是,回了温室里就一瘸一拐的打了水浇菜。
桃花和山子被嫂子勒令不许出去,就也屁颠颠儿跟在刘厚生后面帮忙舀水。大大所有人尽其所能的忙碌着,对于未来充满了美好的期待。
当然这所有人里是不包括张贵的,这位大才子自从那日被同窗嘲讽践踏了自尊心,就开始发了疯般埋头苦读。许是指望着重进学堂那日一鸣惊人,震瞎那些肤浅之辈的狗眼。
蒲草对垂是没啥想法,虽然缺了个劳力帮忙,但是没人在身边时不时的瞪眼睛酸话也是件好事,于是也就放任这大才子日夜头悬梁锥刺股了。
农家人冬日里没有活计,多是只吃两顿饭的。蒲草和春妮铲了雪又把菜苗间的杂草拔了一遍,都是累得胳膊酸疼,坐在屋里半点儿不想起身。但是孩子消化好、饿得快,在山子偷偷一遍遍揉着肚子的时候,她们就偷不得懒儿了。
两人正商量要做些什么简单又饱肚子的吃食,结果西院的陈二嫂就踩着厚厚的雪窝子送来一大碗雪里蕻炖豆腐。瞌睡的时候有人送枕头,这绝对是件欢喜之事,两人笑着招呼陈二嫂进屋坐坐,陈二嫂却道家里正拾掇吃饭,改日再来闲话。
如此,两人也没再多留就送了她出院,却不想正瞧见昨晚离开的马车再次骨碌碌从远处行来。
东子笑嘻嘻从车辕上跳下来给蒲草行了礼,神色里有谦恭又混了几分得意,很是古怪。
蒲草疑惑,就道,“这位哥儿,难道是方老板昨日忘记吩咐何事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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