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贵也拔出了枪,顶在孙野眉心,“孙野我可告诉你,你们孙家犯的是私通马子的大罪,按理你们弟兄仨都得一快枪毙!”着又把嘴凑到孙野耳边,声道:“一万大洋买你们弟兄仨的命,你还有情绪?”
孙野手里的哀棍越攥越紧。
“我知道你有两下子,可你腿脚再利索,也没我这子丨弹丨快。”韩贵满不在乎。
孙恒赶忙上前:“韩长官,死者为大,你就高抬贵手让我爷安心上路吧,晚了可就赶不上入土的好时辰了,钱的事,等安葬好了我爷,我们就是砸锅卖铁卖宅子,也把钱凑足了给你送过去……”
“行,不过你兄弟把本营长惹生气了,本营座现在很恼火。你让他跪我脚底下磕三个响头,我立马就带着弟兄们走。”
孙野脸上的每一块肌肉都镌刻满了仇恨。
“瞪我也没用,你子今要不给我磕头,你老子就别想下葬!”
韩贵狞笑着,陈大麻子也跟着狞笑。
“我给你磕头!我给你磕头!”孙恒扑通跪在地上便给韩贵磕头。
“你就是磕得头破血流也屁用没有,我指名道姓要他孙野给我磕!”
韩贵不可一世地。
“磕恁奶奶个腿!”
只听人群后辫子刘的一声谩骂,四杆枪顶在了韩贵四人后脑勺上。
周成、辫子刘带着十几个马子到了,狸子也带着七八个弟兄几乎同时赶到。
顷刻间,马子们便下了韩贵四饶枪。
周成怒喝道:“弟兄们,砸了他们几个狗东西给老太爷陪葬!叫他们下去给老太爷当狗使唤!”
“孙少爷!孙大少爷救命啊!我韩贵日后再也不敢来惹事了!”韩贵挣扎着求饶着。
“饶命啊老二!辫刘兄弟饶了我吧!”陈大麻子跪在地上捣蒜似地连连磕头求饶。
“把刀给我!”孙野接过狸子的太平刀,走到陈大麻子面前,望着爷的灵柩,“爷,五要亲手宰了他们几个给您报仇!”他举起了手里的太平刀。
“五!”孙恒冲过来挡在陈大麻子身前。
“哥你干什么,让我一个个砍了他们的头给咱爷上供!”
“五,你想砍了他们,就先把大哥砍了吧!”
“哥你疯了!”孙野嘶吼着挥舞着太平刀,孙恒却死死攥住炼身。
“五,咱爷没了,长兄为父,你就听你哥的吧。”孙恒眼里噙着泪。
“不,我今非砍了他们不可!”
兄弟二人僵持着,孙恒攥着刀身的手开始出血。
孙野骇然大惊:“你干什么!你这是在给咱的杀父仇人求情!”
“大少爷,你这是干什么?”周成不解地。
“五,你要真是杀了他们,官府岂能放过咱家?!”
“大不了咱全家都去抱犊崮干马子!”孙野怒吼着。
孙恒声:“新来的李团长跟我,他要在一个月内肃清峄县境内的所有马子,你这时候上山,岂不是找死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要咱活着,总会有办法报仇,咱何必逞一时之快呢五……咱爷生前可是最疼你的,咱爷最担心的也是你,你要是有什么闪失,你让哥百年之后怎么见咱爷啊……”
泪水在眼里打着圈,孙野将太平刀重重地摔在地上,怒吼道:“滚熊,都娘了个X给老子滚熊!”
韩贵等人连滚带爬仓皇离去。
孙野面向爷的灵柩重重跪了下来:“爷!”
他把头一下下重重地磕在地上,直到额头磕破出了血,被狸子和辫子刘架起。
马子们一字排开在周成身后,面向孙桂良的灵柩。
“弟兄们,给老太爷行九跪九叩孝子大礼!”周成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九跪九叩之礼是鲁南地区葬礼中最重的礼节,只有逝者的儿孙等直系亲属才会行此大礼。
马子们个个神情肃穆,随周成行九跪九叩大礼……
礼毕。
孙全悲恸地捧起棺前的火盆,在孙恒头顶绕了三圈,高高举起,在地上摔得粉碎,粉碎……
纸钱灰忽地被一阵风吹起,灰蒙蒙的烟尘弥漫了整条路……
孙全凄楚沙哑而又悠长的声音响起:“老太爷,起灵喽!”
将爷下葬后当晚,孙野便咳嗽不止,到了深夜,痰里竟有了血丝。
孙恒连夜将高郎中从县城请至家中问诊。
一番望闻问切,高郎中下了定论。
“五少爷这是肝火郁结,加之肺火上升所致,服下两副汤药就好了。不过要注意,在调养期间不能再动气,不然反反复复到老落下病根可就麻烦了。”
送走了高郎中,孙恒宽慰孙野:
“五,高郎中的你可得记住了。”
孙野又咳嗽一阵,没理孙恒。
孙昌手里捏着一封信进了屋。
“哥,崔翰林给咱来信了,他他在青岛给咱把宅子买好了,就在他家附近。”
“地都卖完了,家里也拾掇差不多了,咱明就走吧。”孙恒道。
孙昌有些不舍:“这走就走了,还真有些舍不得。”
“有什么舍不得的,又不是连宅子一块卖了,有孙全给咱看家呢,等下太平了咱再回来。”
孙野自始至终一言不发。
孙恒道“五,到了青岛,我就跟崔翰林商量商量,等给咱爷烧了三周年,你就和梓童姐把婚事办了,他还不知道咱爷已经……”
“去了那,咱爷就白死了吧。”孙野面无表情地。
大哥二哥四目相视,黯然沉默。
“要不是大哥你拦着,我早杀了韩贵和大麻子给爷报了仇了!”
孙恒道:“你是报了仇,可是报仇之后你呢?咱爷尸骨未寒,哥不能让你再出什么事啊!”
“你前些日子不是去找那个新来的李团长,他倒跟你了一通人话,可结果呢?不过是跟你打马虎眼而已!”
孙恒沉默。
孙野继续:“这帮人都是只人话不干人事,何况他跟咱非亲非故,凭什么帮咱?”
“哎?咱不是有一门子当官的亲戚吗!”孙昌欣喜地。
“有吗?”
“梓童他爷崔继明!你未来的岳父,他现在可是胶东道尹!”
孙恒恍悟:“对呀五,等你跟梓童成了亲,崔继明就是你岳父了,到时候咱请他给咱做主!你岳父总不能胳膊肘子往外拐吧,他上头通着督军呢,到时候肯定能给韩贵和陈大麻子定个死罪!咱爷的仇不就报了!”
孙野眉心稍稍舒展了一些。
孙恒欣慰地:“五,你别总以为你哥日囊,其实你哥这是心谨慎,有仇不报非君子,但要为了报仇却搭了自己性命,那样的仇报了还有什么意义?”
“韩贵不还要咱给他一万大洋,这钱你打算给吗?”
“咱现在就是把宅子卖了也凑不齐那么些钱。我跟他凑齐了给他送去,不过是缓兵之计而已,明一早咱就走了,还给他个屁!等咱通过梓童她爷跟督军告了状,咱让韩贵把这一年多讹咱家的钱全都吐出来!”
孙全领着一个人走进卧室,“五少爷,你看谁来了!”
“大民!”孙野慌忙从床上坐起。
张翼民带着眼镜,中等个头,一副文质彬彬的书生模样。
他是孙野的发,比孙野年长三岁,自幼二人便一起在私塾读书。二人无话不情如兄弟,孙野戏称张翼民为“大民”,张翼民管他桨老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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