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板一眼说西汉》
第2节

作者: 旧时艳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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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使者回报刘邦,刘邦认为田横的担心是有道理的,为了让田横信任,他向卫尉(掌禁卫军,守护皇宫)郦商(?―公元前180年)下诏说:“齐王田横即将到来,你敢动他们一行人一根指头,灭了你的族!”刘邦就又派使者“持节”,到了海岛上,把刘邦下诏给郦商的事告知了田横,让他放宽心,并说:“如果来,田横本人封王,下属封侯;如果不来,就派兵攻打,统统诛杀。”
  田横认为刘邦已经足够有诚意,也为了保住属下五百余人的性命,他别无它法,于是他只带了两名随从,乘坐驿车,前往洛阳。
  田横思考了一路,等到距离洛阳三十里一个叫尸乡(今河南省偃师市西)驿站的时候,田横对使者说:“人臣见天子应当沐浴更衣。”于是就在驿站住了下来。田横支开使者,对他的随从说:“我之前和汉王同为诸侯王,今汉王贵为天子,而我为逃亡的俘虏北面而侍奉他,已经是很羞耻的事了,且我烹杀了郦商的兄长,却和郦商同殿并肩侍奉天子,虽然郦商害怕天子的诏书,不敢动我,但难道我内心不感觉惭愧吗?我认为陛下之说以想见我,不过是想一睹我的面目,今陛下在洛阳,现在砍掉了我的头,疾驰三十里路,还不至腐烂,面貌还能基本清晰。”

  田横说完,立即拔剑自刎,两个随从“啊”的一声,也没有能制止得了。随从按照田横所说 ,砍下田横的脑袋用布包好,和使者飞奔洛阳奏报刘邦。

  刘邦看了一下田横的头颅后,感叹道:“哎,可惜了!田横起自布衣,兄弟三人为王,岂不贤乎哉!”刘邦说完,不禁落泪。刘邦封田横的这两名随从为都尉,征调了两千人的庞大队伍,以诸侯王的礼仪安葬了田横。
  两名随从很悲伤,他们作了一首名为《薤露》的挽歌,歌中说:“薤上露,何易晞。露晞明朝更复落,人死一去何时归。”
  薤(xiè)是一种植物的名字。挽歌的意思是薤的露水容易消失,但第二天就又会产生,但生命一旦逝去,何时才能再归来?听着无不流涕。
  埋葬了田横之后(田横墓位于河南洛阳市偃师市首阳山镇东),两名随从在田横的墓旁挖了两个大坑,两个人就在坑中自刎而亡,陪伴田横。
  有人把这个消息报告给了刘邦。刘邦大吃一惊,认为田横的属下皆是贤良,听说其余还有五百人在海岛上,就派使者前去征召。使者到达了海岛上后,五百名壮士听说田横已经死了,也纷纷自杀身亡。
  后人命名这座海岛为田横岛,以纪念田横及五百壮士的壮烈之举。

  日期:2020-09-06 18:09:45
  第三节 一诺千金
  季布(生卒年不详),是楚地人,他有勇力,喜欢行侠仗义,特别信守承诺,当时楚地有谚语说:“得黄金百,不如得季布一诺”。这就是成语“一诺千金”的出处。
  季布当初为项羽的部将,多次把刘邦陷于窘迫之中,项羽覆灭之后,刘邦发布悬赏令,悬赏千金捉拿季布,胆敢私自窝藏季布的,罪及三族。季布藏匿到濮阳周氏家里,周氏说:“陛下急于得到将军,很快就会追踪到臣家里,如果将军愿意听臣之言,臣方敢献计,如果不听,我现在就自刎而死。”
  季布听了周氏的话,剃去了头发,在脖子上戴上铁圈,穿上粗布衣,躲藏到一辆伪装成丧葬车的车上,和其家僮数十人,被卖到了鲁地的朱家。
  鲁国是孔子的故乡,鲁人绝大多数信奉儒教,但朱家却以侠义闻名。他养活的豪侠就多达百个,其余资质平庸的更多。但朱家为人低调,他对外夸耀自己的才能和德行,他恐怕自己的善行被传扬出去。救济他人,先从贫贱者开始。养活这么多人,造成朱家也家无余财,他只穿素布衣服,吃饭的时候也只吃一个菜,出行只乘坐小牛车。他急人所急,把别人的事看得比自己的事都重要。
  朱家对于季布一行来到了自己家里,他心知肚明,为他们购置田地和宿舍安排他们。朱家还告诫儿子说:“田地里的事情听从这个奴仆,吃饭的时候要和他们吃同样的饭。”
  然后朱家赶到洛阳,求见刘邦的嫡系、汝阴侯夏侯婴。夏侯婴之前就和朱家相识,他见到朱家后很高兴,留下了他豪饮了几日。朱家看机会差不多了,就问夏侯婴道:“季布犯了何等大罪,而陛下求之甚急?”
  夏侯婴回答说:“季布多次替项羽给陛下造成窘迫,陛下怨恨他,所以必须要抓到他。”
  朱家又问道:“明公认为季布是什么样的人?”
  夏侯婴回答说:“季布这个人我知道,他是个贤良之人。”
  朱家又说道:“臣子各为其主用,季布替项羽卖命,是他的本职所在。项羽的臣下难道能全部诛杀掉吗?今陛下刚得到天下,因为一己之私怨抓捕一个人,难道不是向天下人显示胸怀不够宽广吗!而且以季布的才能,陛下朝廷如此急迫的想要抓到他,他不投向北边的胡人就会投向南边的越人。因为嫉恨壮士而使他投向敌国,这就是伍子胥鞭打楚平王尸首的原因。(春秋时期,楚国楚平王冤杀了太子太傅伍奢。伍奢之子伍子胥出逃吴国,成为吴国重臣,后来率军攻入楚国都城,当时楚平王已死,伍子胥挖开了楚平王的墓,鞭尸三百,以报杀父之仇。)明公为何不找机会温和地劝说一下陛下呢?”

  夏侯婴闻听朱家的一席话,感觉非常有道理,特别是朱家举出的伍子胥的例子,让夏侯婴受到了触动,他也明白是是朱家藏匿了季布,他许诺说:“可以。”等到刘邦单独接见夏侯婴的机会,夏侯婴就用朱家的一番话劝说刘邦赦免季布。夏侯婴是刘邦的嫡系,刘邦对夏侯婴很信任,又感觉他说的很有道理,于是刘邦就下令赦免了季布,并召见他,任命为郎中(负责守卫宫廷)。
  当时,人们都认为季布能屈能伸,摧刚为柔;朱家也因此事名闻于世。从此以后,朱家也不再见季布。
  季布的弟弟季心,以勇猛闻名。

  季布的同母异父弟弟丁公,是项羽的部将,彭城之战的时候,刘邦大败。丁公追赶刘邦,两马交接,丁公用短兵器就能刺到刘邦,情势危急,刘邦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他抱着侥幸心理,回头对丁公说道:“我们都是贤人,岂能互相伤害!”
  没想到真说动了丁公,丁公竟然引兵退走了,刘邦这才得以逃脱。项羽失败之后,丁公认为他曾经救过刘邦的命,刘邦一定会对他加官进爵,重重赏赐他,他高高兴兴的前去大营拜见刘邦。没想到的是,刘邦立即命人把丁公捆绑,在军中巡回展示。刘邦说:“丁公为项羽的臣子,不忠于项羽,使项羽失去天下的,就是丁公。”于是把丁公处斩。刘邦又说:“后世为人臣者都不要效仿丁公!”

  丁公选错了投降的时机,所以落得个悲惨下场。刘邦的目的是想杀一敬万,使手下效忠于他,不敢背叛。从之后的事态发展看,他的这一目的也没有达到,因为不久臧荼、陈豨等人接连反叛。
  日期:2020-09-09 07:45: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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