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绍徽看李春烨这么沉得住气,也是,能做到兵部尚书岂是等闲之人。罢了,事态严重,这些细节先不计较了。
王绍徽清清嗓子道:“李尚书,今天冒昧登门拜访,确实是有一件事想找你商量一下,如果咱们能理出一些思路,待会一同去拜见首辅大人和厂公。兹事体大,还请李尚书相助。”
李春烨忙道:“不敢,不敢,你我二人同为厂公门下,本是同僚,何谈请字。”
“好,那我就直说了,是这样,我收到密报,东林那帮混账又在密谋弹劾,我们在外界被他们诬为阉党,真是岂有此理,这些东林党人正事不干一件,没事就喜欢琢磨别人的隐私之事好作为他们朝堂之上大放厥词的把柄。”
李春烨一听八成是王绍徽自己遇上麻烦了,现在是腊月中旬了,过不了几天就要年终大朝,总结一年施政的利弊得失。恐怕东林党已经盯上王绍徽了,准备在大朝弹劾他。
想到这里他道:“这些东林党真是不知好歹,杨涟,左光斗才死几个月,又是谁这么不怕死敢跳出来惹事,真真是活腻了。高攀龙,周顺昌他们还有地方上的那些东林党,这些人就这么不怕死吗?”
王绍徽接话道:“谁说不是呢,这帮贼子可恨该杀。本官近期收到密报,御史袁鲸准备在月底大朝时弹劾本官鬻官卖爵,简直是一派胡言。还要把陕西大旱,地方官府处置不力,激起民变的责任算到我头上,特别是两淮加盐税的事情,那边闹得厉害,竟然有人聚众起事,袁鲸竟然要弹劾我用人不察,买官卖官,尽用废物督导盐税,激化民变。李尚书你也知道,今年以来,辽事更坏,皇上给辽东的辽饷已经加到一千万两,就这样还是连番失地,现在国库无钱,山西和南直隶的事情如果不能解决,朝廷不仅不能收上钱来,还要赈济灾民防止激起民变,皇上的性子大家都知道,真要是追究起来恐怕厂公也保不住我,如果东林趁势一击,恐怕厂公这边。。。前些日子辽东又是大败,如果东林那帮人继续往下咬,恐怕李尚书你这个兵部尚书也是前途未卜啊。”生怕李春烨又要耍滑头,王绍徽把李春烨自己也给算了进去,言下之意就是,几个尚书我一个个拉票,你李春烨在六部当中仅次于我,你要是不投我一票在边上缩着不说话,我就得拉着你垫背了。
李春烨怎么听不出王绍徽话里的机锋,当下抿了一口茶,放下杯子笑道:“我当是什么大事,原来是袁鲸这种不入流的御史要惹事,无非就是弹劾王大人用人的问题,可如果王大人用对了人呢,是不是就可以让他们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李尚书这话什么意思?”王绍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自己卖官确实是真事,这全国各地地方中央的大小官员,有很多都是给他王绍徽送了银两才坐到这个位子的。王绍徽甚至在府上明码标价。县令五千两,知府一万两,巡抚五万两等等。可没想到两淮和陕西那帮饭桶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这要真给御史参一本自己吃不了兜着走。但是看李春烨这云淡风轻的样子,莫非他有什么法宝不成?
“哈哈,王尚书,这本折子你一看便知。”李春烨捋须笑道。
王绍徽有些疑惑的接过李春烨递过来的折子,打开翻开了起来,不一会,他浑身颤抖,面上也有了一些兴奋的潮红,“这这这,好一个陈严龄,竟然还有这个本事。”
他仔细的看了一遍折子,陈严龄运筹帷幄,指挥有方,地方千户龙宗武,副千户黄玉督导兵事,芜湖县繁昌县两县县令调动民夫,供给粮草,两地卫所兵一鼓作气,虽然折了一个防守把总和两个百户,但是竟然肃清了太平府当地的白莲余匪小汉王韩真。杀敌三百余人,俘敌二百余人。特别是其中斩杀了一百余白莲力士。真是大功一件啊。
全年都没听到什么好消息,这都到年尾了竟然来了一个,虽然歼灭乱匪五六百这不能算是大捷,但是灭了白莲余匪这可值得说道。朝廷一直深恨白莲教,自从灭了徐鸿儒之后全国各地真真假假打着白莲教旗号的余匪数不胜数,这次能歼灭这么一大股绝对可以称得上奇功了。
只是这折子可以再改改,张鹤鸣这个蠢货,皇上还能真去南直隶调查吗,反正都全歼了,还写什么含白莲力士一百余人,直接写死的全是白莲力士不就行了,剩下被俘虏的让陈严龄挑一部分出来杀了,说是甄别出来的白莲力士不是更完美。真是蠢货,可是让张鹤鸣重写也来不及了,算了,就拿这个报给上面吧。
没想到这个陈严龄年初输银一万两捐了个知府的位子,还真是运气好。王绍徽可不相信这事是陈严龄主导的,八成是下面的知县组织剿匪,没想到立下大功。陈严龄只不过分润了军功而已。折子里提到的这个叫刘毅的总旗不错啊,仅凭自己本部的人马就能斩杀韩真,虽然里面肯定有水分,但是刘毅亲手斩杀贼首肯定没人敢撒谎,而且韩真的人头已经验明正身,跟徐鸿儒的牌位还有白莲的幡旗,弥勒金像都已经起运京师,给兵部献捷。这李春烨的运气也是好啊,下面一个小小的总旗都能给他争光。
王绍徽心下快慰,有了这个折子,自己抢在大朝之前报上去,直接堵了袁鲸他们一干小人的嘴,这下可不能再说我用人失察,鬻官卖爵了吧。如果一万两银子能买五百个乱匪的命,那大明朝早就政通人和,天下清明了。
想到这里他也顾不上和李春烨喝茶了,拿着这个折子拉着李春烨就要让他一同上马车去顾秉谦府上拜见。
此时顾秉谦正在府上正厅盛情邀请魏忠贤鉴赏一个新收上来的元代青花瓷龙纹梅瓶。魏忠贤因为是太监,所以他既然没了男人的功能,自然也就没有太多男人的欲望。但是他对钱财和奇珍异宝的渴求确实比一般人要强烈的多,特别喜欢收罗天下的宝贝,文玩书画来者不拒。下面的这些徒子徒孙们投其所好,所以魏忠贤的财产不可计数。
这个顾秉谦乃是当朝首辅,官居一品,其实就是古代的宰相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但是却是个趋炎附势的无耻之徒。堂堂首辅竟然拜在魏忠贤门下。明史记载,有一次为了升官,顾秉谦先生不顾自己七十高龄,带着儿子登门拜访魏忠贤,说了这样一段话:“我希望认您做父亲,但又怕您觉得我年纪大,不愿意,索性让我的儿子给您做孙子吧!”(“本欲拜依膝下,恐不喜此白须儿,故令稚子认孙。”)
这也为当时士人所不齿,所以他罢官回乡之后,昆山的老百姓冲进他家烧了他的房子,他只能流落在外最后客死他乡。
魏忠贤个子不高,大约也就后世的一米六出头,头上戴着镶了金丝边的黑色翼善冠,身着黑色曳撒,胸前用金丝线绣着四爪蟒纹,魏忠贤人称九千岁,平时出行的仪仗和用度跟皇上比也差不了多少,每次出来都是净水泼街,黄土铺路,百官百姓皆伏于地,口称九千九百九十岁爷爷,所以他的黑曳撒竟然敢秩比王爷,绣蟒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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