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手脚很快,三下两下把一床新被子面钉好。她揉了一下微红的眼睛,走到传贵床边,握着他的手强颜欢笑:
“哥,你别替我担心。我跟国华证都领了,他哥哥和嫂子还能说什么,顶多也就说两句气话,回头还不是跟家里人一样。我倒是担心哥在狗娃家住的不习惯,你身体好不容易有了起色,别因为挂念我们又垮了下来。”
“说不会挂念那是假话。”传贵的心里很不踏实,就像是要把女儿嫁到外地一样。他盯着荷花的脸仔细看着,想在脑中留住最美的回忆,良久才动情地叫了声:
“荷花……”
“嗯?”
“让我摸摸你的脸。”
这是传贵第一次提出这样的要求,荷花拿着传贵的手放在自己脸上,轻轻地说:
“哥,我心里有些害怕。”
“我也害怕,咱们三个人不清不楚,容易引起外面人误会。但我只想看到你们能恩恩爱爱过一辈子,要是万一……嗯……你们就别回来了。”
“哥,怎么能说这话!”荷花有些恼火地说:
“我不会抛下家不管!明天我跟国华就要离开一段时间,咱们俩说点好听的行不?心事这么重我还哪敢出门啊。”
她把传贵的手指放在嘴里吮吸几口,故意含着荡意媚笑:
“哥要是再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我就把你手指咬下来。”
“不说,不说。”传贵笑道:
“咱俩是要往好处想,不管怎么说,我们家荷花是最美丽的女人,走哪都不比别人差。华儿怎么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快过去看看吧。”
传贵一句话惊醒梦中人,罗荷花跳将起来,心里直后悔不该让国华到狗娃家去。这个时候,那位叫凤儿的女人肯定还在。她慌忙抱起棉被,三脚两脚跑出卧室,还差点让门坎绊了一跤。
卧室静了下来,电视里播着咿咿呀呀的戏曲,萧传贵是一个字儿也没听清楚。他集中意念,努力地把手抬高了一寸又一寸,反复练了几次,直到累的喘不过气来才做罢。
这一静下来,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又开始在脑中缠绕,各种可能的和不可能的结果就像电影一样在脑海中放映,好在这电影没放多久就被小宝的喊叫声打断。
这小家伙刚从狗娃家电视里看到武打片,学着蛮汉的样子,“咣当”一声踹开卧室的门,有模有样地大喊一声:
“呔,爷爷回来了。”
荷花对着儿子屁股给了一巴掌,笑骂道:
“没大没小,你是谁爷爷!”
接着对跟进来的国华说:
“今天晚饭归你弄,我要把出门用的东西捡一下。”
“捡什么,也就几天的事,带一套换洗的内衣就行。”
“你说的倒轻巧,拖家带口的出远门,要是不准备齐全,一时想买都找不到地儿。这事你别管,你把饭弄熟就行。”
荷花把国华推出门外,又转身对小宝说:
“你疯了一下午,现在也该做点事。去!到灶下帮你爹烧火。”
小宝的兴奋劲还没过,双手作揖,怪声怪调地说:
“得令。”
秀儿也想跟着出门,却被荷花一把拉住说:
“你就在这给娘帮忙。”
传贵听着荷花在指挥他们几个,就知道她心里想什么,嘿嘿笑道:
“那女人在狗娃家还没走吧。”
荷花从鼻腔里哼哼两声,打开衣柜忿忿地说:
“我去的时候他们两个正黏黏糊糊说的起劲,特别是秀儿她爹,眉飞色舞的跟没见过女人似的。秀儿,你爹跟那个阿姨都说了些什么呢?”
秀儿道:
“他们说了好多话,娘想听哪段?”
传贵看到荷花吃醋的模样,心里有些酸苦,但脸上还是带着笑对秀儿说:
“你就从头开始说。”
秀儿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道:
“爹抱着棉絮进去是二婶接的,然后二叔来了给爹递烟,爹没接。二叔就请爹坐下,问爹在哪上班,一个月有多少钱。又问爹是哪的人,爹说他自小过继给舅舅家了。娘,过继是什么意思?”
荷花一边收拾国华和自己以及孩子们要换的衣服,一边应着秀儿的话胡扯:
“就是出去玩的意思,后来呢,后来你爹怎么又跟阿姨扯上了?”
秀儿小嘴巴嗒巴嗒道:
“后来那个阿姨来了,她说:‘巧啦,我也是那儿人。’又问是哪个乡哪个村,还说了些上学的事。”
荷花在肚子里暗骂凤儿一声:骚蹄子,变着法子想接近我男人。她不露声色地问秀儿:
“上学?上什么学?那个阿姨比你爹还大两岁。”
“我不知道,反正听他们说在县里是同一个学校。”
传贵琢磨道:
“估计两个人高中是一个学校。”
秀儿忙点着头:
“嗯,嗯,他们还说了学校好多老师,后来又说唱歌弹琴。那个阿姨还问我会不会弹,说以后她教我。”
“要她教什么,以后娘教你。”
传贵嘿嘿直笑:
“你教孩子!你会吗?”
荷花也乐了,把要带的衣服装进国华带来的大行李箱里,转身对传贵说:
“不会我可以学啊,学会了再教秀儿和小宝。”她接着又问秀儿:
“后来还说了什么?”
“后来没说什么你就进来了。”
传贵对荷花叹道:
“你呀,说你什么好呢!自己捉个虱子搁在头上。要不我回头找个机会跟他们说清楚?省的你抓头不是痒。”
“别,别……”荷花从柜里把钱和折子拿了出来,坐在传贵床边说:
“等我跟国华回来再说吧。”
她把厚厚一摞钱摊在床上,这是她跟国华最后一个月的工资和年终奖,加上卖猪卖鸟的,还有小宝押宝赢来的,除去过年的开销,还剩下三万多块。
荷花将钱数了一遍,从中抽出一万多块钱放在一边,然后用橡皮筋把钱和折子捆在一起后对传贵说:
“家里没人,这钱搁柜里不安全。我把它放在哥上衣里面口袋,你多留个心眼。”
传贵连忙道:
“搁我这不合适,我又不能动弹。再说寄住在狗娃家,给他们俩口子看到也不好。你们还是把钱带在身上,出门钱就是胆。”
国华端着饭托子进来,望了一眼钱和折子,接着传贵的话说:
“带在身上也不安全,这几天拜年的人多,班车特别挤,扒手也多。还是搁在哥这放心,回头让荷花用针把口袋缝住。”他扶起传贵,边喂着饭边对荷花说:
“你拿张纸把我的电话号码写上,搁在哥的口袋里。”又回过头对传贵道:
“万一要是有什么事,或是在狗娃家待的不舒服,你就叫狗娃妈打我电话,我们会尽快赶回来。”
荷花觉得国华说的有理,将写好的电话放进口袋,对他笑道:
“明早别等狗娃爹来背,你把哥送过去,顺便把电话给他们。想让哥给咱们打电话是不可能的,就他那倔脾气,什么事都会自己忍着。”
传贵呵呵笑道:
“就几天的功夫,我能有什么事。你们都是瞎担心,快去吃饭吧。”
因为明天要起早,吃过晚饭后,荷花就早早地把两个心不甘情不愿的小家伙赶去睡觉。自己跟国华也把电视关了,很早的上了床,但在漆黑的夜里她是翻来复去怎么也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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