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架“辛德”上的驾驶员看到了这光点。他一直在许多燃烧着的伞降照明弹上方一百米处盘旋,现在他猛推总距操纵杆,一古脑儿潜入照明弹群中。行了。导弹失去了目标,直奔一照明弹,在离直升机的三十米处飞过,没有打中它。驾驶员马上转过机身来,命令炮手向导弹飞来的路线齐发十支火箭作为回敬。
神箭手在他选好作为隐蔽地的大石头后面趴下来。火箭全部落在离他一百米内的地方。这是一次人和人的斗智……那是一个聪明的驾驶员。他伸手去拿第二个发射筒。神箭手常常祈祷这种状况的来临。
然而直升飞机不知踪影。它到哪里去了?
那驾驶员急忙飞到下风头,象他学过的那样,利用风来掩盖它那旋翼的噪音。飞机要在机场环界的这一边打照明弹,马上得到响应。苏联人想把导弹手一网打尽。当另一架飞行中的直升机在猛烈攻打“圣战者”的时候,这一架将搜寻下面地对空导弹的发射者。这虽然危险,但却是驾驶员极欲完成的任务。导弹手是他的死敌。他在“毒刺”射程之外等待着照明弹把大地照亮。
神箭手又拿起自动寻的头搜索直升飞机。这种找法没有效果,但是他对苏联战术的知识告诉他,米-24一定是在飞行轨迹弧的某处。他两度听见“吱吱”声,一下又听不见了,因为那直升飞机在故意跳舞,忽左忽右,时高时低,使神箭手无从瞄准。这位游击队员心想:这真是一个高明的敌手。他的死亡定能更加令人满意。在他头上,照明弹星罗棋布,但他知道,只要他呆着不动,那闪烁不定的亮光下目视条件是很可怜的。
“我看见有东西在动,”辛德式飞机的炮手报告说:“左偏前。”
“地点不对。”驾驶员说道。他操纵驾驶杆往右水平滑行,眼睛搜索着地面。苏联人缴获了几个美国“毒刺”导弹,彻底试验过,确定了它们的速度、射程和灵敏度。他估计自己至少要在它射程之外三百米,如果发射上来,他就利用导弹的烟迹以确定进攻目标,在导弹手来不及再发射的时候,冲下去结果他。
“给我一个烟幕火箭。”神箭手说。
阿卜杜尔只有一个。那是一个小小的、有翼的塑料装置,跟个玩具差不多。这是为训练美国空军驾驶员而制造的,用于模拟遭遇导弹袭击的恐怖感。每个价值六元,它的全部本领就是能直线飞行几秒钟并留下一道浓烟。它们发给“圣战者”,是为了让他们在导弹用完时放出去,可以把苏联飞行员吓一跳,但神箭手却给它们派上了真正的用场。阿卜杜尔跑开一百米,把它安置在一个简单的钢丝发射筒上。他跑回主人身边来,身后拖着那根发射线。
“来吧,俄国佬,你们在哪儿?”神箭手遥问夜空。
“我们前面有东西,动了一下,我敢肯定。”炮手说道。
“咱们瞧瞧。”驾驶员启动他的控制器,打出两颗火箭。它们打在神箭手右方二千米处。
“放!”神箭手叫了起来。他看见了俄国人发射的地方,立即开动自动寻目头。红外线接收器开始“吱吱”叫起来。
驾驶员看见一枚吐着火舌的火箭在飞动,有些畏缩,但他在施展策略之前,就看出那导弹打不中他。那是从他刚才射击的附近发射出来的。
“看我来收拾你!”他叫道。炮手朝那里倾盆大雨般地发射机关枪子丨弹丨。
神箭手看见那些曳光弹,听见子丨弹丨洒落在他右边的地段上。这家伙很棒。他们瞄准几乎完美无缺,但在他自己开炮射击时,却给神箭手一个极好的射击目标。第三支“毒刺”发射出去了。
“他们有两支!”炮手在耳机里叫道。
驾驶员已经在让机身下钻并改变方向,但这次他周围没有照明弹,“毒刺”在一片旋翼桨叶上爆炸,直升机象块石头似地往下降。驾驶员努力使飞机下降得慢一些,但仍然狠狠地撞在地上。奇迹般地居然没有起火。不久,一些武装人员来到窗前。其中一人,驾驶员看出是一位俄国大尉。
“你没事吧,同志?”
“我的背。”驾驶员喘息着。
神箭手已经走开了。在这一天夜里他已体验了安拉够多的恩宠。这二人导弹组扔下空发射筒,去追赶撤退中的游击队,苏军如果前来追赶,还可能捉住他们。可事实上,苏军指挥官让士兵们呆在原地不动,那唯一幸存的直升飞机则满足于在营房上空作圆圈飞行。半小时后,他听说队长牺牲了。天亮会使苏联飞机在开阔地带咬住他们,游击队必须迅速进入岩石区。但还有一件事情要做。神箭手带着阿卜杜尔和三个人去寻找他打下的那架运输机,“毒刺”导弹的代价,就是要在击落的飞机上查出中央情报局可能感兴趣的那些“零件”。
费利托夫上校写完了他的日记。正如邦达连科指出的,他对技术资料的知识远远超过了人们从他的学业证书上看到的东西。在国防部高层中工作四十多年之后,米沙自学了许多技术领域的东西,从防毒衣到通讯密码机,到……激光。这就是说,他虽不能如他自己所希望的那样了解理论,但也能描述在运转中的设备,跟组装它的工程师差不多。他花了四个小时将它全部意译在日记里。这份材料必须送出去。它所含的意义太可怕了。
一个战略防御系统的问题仅仅在于:没有什么武器本身自然而然是“进攻的”或“防御的”。任何武器的性质,就象任何女人的美一样,是存在于旁观者的眼里(或存在于它被指定的使用方向里),在整个历史上,战争的成功决定于进攻因素和防守因素的适当平衡。
米沙心想,苏联的核战略,比西方的要有道理得多。俄国战略家并不认为核战争是不可想象的。他们受的教育更具实用主义:这个问题虽然复杂,确有解决办法——解决虽不完美,但他们同许多西方思想家不一样,他们承认大家生活着的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不完美的。自从一九六二年古巴导弹危机(招募他的人——奥列格·彭可夫斯基上校,便是在这次事件中死去的)之后,苏联战略的基础简单说就一句话:“限制损失。”问题不在于用核武器消灭敌人,使用核武器的更大问题是,不要消灭得那么多,以至于“结束战争”时找不到谈判对象。占据苏联人头脑的问题是要阻止敌方核武器毁灭苏联。在两次大战中各死亡二千万人,苏联人饱尝国破家亡的痛苦,再也不要战争了。
这项工作不容易,但它在政治上及技术上同样有必要。马克思列宁主义认为历史是一个过程:不是已往事件的聚集,而是人类社会演化的科学表现:它将——一定——使人类的集体认识达到一个顶点:马克思列宁主义是全人类社会的理想形式。因而一个献身的马克思主义者相信他的事业最后必将占支配地位,跟基督教、犹太教和回教相信死后归天国一样确信无疑。正如历史上的宗教团体非常愿意用火和刀去传布他们的福音一样,马克思主义者的职责就是要尽快地把他们的幻想变为现实。
当然,困难在于世界上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持有马克思列宁主义的历史观。共产主义的“教义”把这种情况解释为帝国主义、资本主义、资产阶级和其它形形色色的反动势力,他们的反抗是预料中的事——但他们的战术不能预料。象一个赌徒事先安排好了他的赌局一样,***人“知道”他们会赢,但在情况还隐晦不清的时刻,也跟赌徒一样不情愿地承认运气——或者更科学地说,偶然的机遇——能改变他们的神机妙算。西方民主思想缺少合适的科学外衣,也缺少共同的特质,因而使它们难以预料。
这正是为什么东方害怕西方的最主要原因。自从列宁接管了俄国并改名苏联之后,政府投下数以亿计地钱在西方搞特务活动。跟所有情报机构一样,它们主要目的就是预测西方会怎样做和能做些什么。
但是,尽管有无数战术上的胜利,根本问题仍然未变:苏联政府一再严重误解由方的行动和动机。在核时代,西方核武器库是对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最大威胁,抵销这武器库是苏联军方的主要任务。但和西方不一样,苏联人不认为防止它的使用就是防止战争。由于苏联人认为西方在政治上难以预料,他们觉得不能依靠威慑。他们需要有这样的能力,当危机的威胁超过了光是打嘴仗的时候,能消灭西方核武器库,至少是削弱它,让它降低几级。
他们的核武器库便是推确地按照头脑里的这个任务而设计的。毁灭城市和它的千百万居民已是轻而易举。毁灭他们国家拥有的导弹还很不易。毁灭美国导弹曾意味着研制几代象SS-18那种高度准确的,也是耗资巨大的火箭,它们唯一的任务就是要把美国的民兵式导弹中队以及潜艇和轰炸机基地化为一片赤热的灰烬。除了后者这种基地都远离人口集中的地方,因而,解除西方武装的一次打击就可以轻易得手,而不必进行世界性的大屠杀。同时,美国还没有足够真正准确的弹头,针对苏联导弹力量形成相同的威胁。这么一来,俄国人潜在的“反击力量”——那种对准武器而不是对准人——上就占了上风。
短处是海军方面。美国的弹头一半以上部署在核潜艇上。美国海军认为它的导弹潜艇从来没有被苏联对手跟踪过。那是不正确的。二十七年之内它们被跟踪过三次,没有超过四小时。尽管苏联海军把这工作做了一代人之久,没有人预言任务将会完成。美国人承认他们不能跟踪自己的“大袋鼠”(导弹潜艇别名)。另一方面,美国人能够跟踪苏联导弹潜艇,因而苏联人只把很少数的弹头放在海上,直到最近:以前,哪一方也不能用潜艇来作为准确的反击武器的基地。
但角逐又在变化。美国人创造出了又一种技术奇迹。他们从潜艇发射的武器不久就会是对坚固目标兵有描毁力的三叉戟D-5型导弹。这对苏联的战略形成了威胁,其潜力跟苏方威胁的潜力如对镜成双,然而这系统的关键部分是全球定位卫星,没有它们,美国的潜艇就不能足够精确地测定自己的位置以击毁防卫坚固的目标。纠缠不清的核平衡逻辑又开始发挥作用了——事实上每一代就得来上至少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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