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安凭着职业兴趣上下打量这人。
“不是今天。”普拉托诺夫“咯咯”地笑了,“有几个我的伙计……我的几个同志今天很忙,比平常都忙,我怕你们的联邦调查局分配到监视任务的人员不足。”
“一个克格勃没有的问题。”杰克在他们走出商店时评论道。
“您可能会吃惊的。为什么美国人认为我们的情报机关跟你们的不一样?”
“如果那意思是指糟糕事,我想那倒很安慰人。来一只‘热狗’你看怎么样?”
“如果是‘扣舍尔’〔Kosher,按犹太教规清洁的食物。——译者〕,”普拉托诺夫答道,然后解释说:“我不是犹太人,这你知道,但我喜欢那味道。”
“你在这儿呆得太长啦。”杰克咧嘴笑道。
“但华盛顿是个美妙的地方。”
杰克走进一家快餐店,这家专营硬面包圈和腌牛肉,但也卖其它食品。两人找了一张在遮篷商场过道中央兀自独立的白色塑料桌。干得聪明,杰克心想。人们从旁走过,听到的只不过是只言片语。不过他知道普拉托诺夫是一个内行。
“我听说你面临着一些相当棘手的法律难题。”每说一字,普拉托诺夫都面带微笑。表面上看起来他们是在谈论平常的愉快话题,杰克以为是这么回事,再说,他的俄国同事也在自享其乐。
“你相信昨夜那个小人?你可知道,有一件实际上我非常钦佩俄国的事,就是你们怎样处理……”
“反社会行为?是的——判处五年严格管理的劳改。我们新的开放并不延伸到宽恕性变态。你的朋友上次到苏联的时候,熟识了一个人,这个受牵涉的青年……男子现在就这样关在劳改营里。”普拉托诺夫没有提到他拒绝同克格勃合作,因此招来徒刑。为什么要混淆这问题?他心想。
“我赞成你们把他处理掉。我们这边象他们这样的够多的了,”杰克咆哮道。他的感觉糟透了;因为葡葡酒灌得太多,又没有睡足,他的双眼狂跳,好象要逃出眼眶。
“我可注意到了。我们也可以处理掉证券交易委员会吗?”普拉托诺夫问道。
“你知道,我没干任何错事。他妈的一点也没有!我从一个朋友那儿得到口信,就跟着插了进去。我没有设法去寻找机会,就这么撞上了。所以我赚了几个钱——又怎么样?我为总统写情报简讯!我干得好——他们就来整我!干了这么多……”瑞安打住话头,痛苦地盯着普拉托诺夫的眼睛,“那你究竟有什么可关心的?”
“自从几年前我们首次在乔治敦大学见面以来,坦白地说,我一直敬慕你。那件同恐怖主义者有关的事情,我不同意你的政治观点,正如你显然不同意我的一样。但在你我男子汉之间,你可是为民铲除几个害人虫。不知你信不信,我曾力反国家对这种野兽的支持。要想解放他们的真正的马克思主义者——是的,我们应该竭尽全力去支持他们——但是,土匪是杀人犯,他们只是一堆渣滓,把我们看成是武器的来源,仅此而已,我国从中得不到任何好处。撇开政治不谈,你是一个有勇气、有荣誉感的人。当然我尊重这点。很遗憾你的国家却不尊重。美国只把最好的人放到台座上,好让次要的人能把他们当靶子使。”
瑞安警惕的目光短暂地由探寻的目光替代,“那你是说对了。”
“那么,我的朋友——他们要拿你怎么办?”
杰克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一边聚精会神地看着过道:“这个礼拜我要找一名律师。我想他会知道的。我一直希望避免这事。我曾经以为解释清楚我就能开脱此事,但——但这个证券交易委员会新来的狗杂种,一个假男人,特伦特……”——又出了一口长气,“特伦特用他的影响来为自己搞到工作。你想下多少赌注来赌他们两个是……我发现我同你观点一样。如果一个人必须有敌人的话,他们至少应该是你能尊重的敌人。”
“中央情报局也不能帮助你?”
“我在那儿没有多少朋友——哦,你清楚。升迁太快了,邻里最富的孩子,格里尔的金发宠儿,我跟英国佬的关系。即使这样我也会树敌。有时我想是不是他们中有一个人可能……我不能证明这事,不过你不会相信我们在兰利所有的计算机网络,而我的全部股票交易都存在计算机系统里……你知道吗?计算机记录能被某个懂行的人改掉……不过试试去证明那事吧,朋友。”杰克从一个小盒中拿出两片阿斯匹林,吞了下去。
“里塔一点儿也不喜欢我,从来没有。几年前为了一件事我使他下不来台,而他不是那种能忘记这类事情的人。也许他的一个手下人……有一些很不错。海军上将想帮忙,但他老了。法官也要退出了,一年前就该离开了,但他不知怎的守着不放——即使他想,也不能帮我。”
“总统喜欢你干的事。我们清楚。”
“总统是一个律师,一个公诉人。他只要得到你违背了一条法律的半点风声,那么——你变得孤零零的迅速程度今人震惊。在国务院也有一帮子人在抓我的辫子。我看问题的方式跟他们不尽相同。这鬼镇子里,你要诚实做人可没好果子吃。”
这事那么说是正确的,普拉托诺夫心想。他们先是从彼得·韩德森、代号卡休斯那儿得到报告,他十多年来一直为克格勃传递情报,起先是作为已退休的参议院情报委员会的唐纳森参议员的特别助手,现在是审计总局的情报分析专家。克格勃知道瑞安是中央情报局情报处上升的明星。莫斯科中心对他最初的评价称他为一个富有的半瓶醋。几年前,这个观点改变了。他干了某件事情,赢得了总统的注意,现在达到白宫的特别情报简报,他负责撰写几乎一半的文字。从韩德森那里得知他汇集了一份庞大的、关于战略武器势态的报告,一份在雾谷〔见前文,指美国务院。——译者〕引起暴怒的报告。普拉托诺夫老早就形成了自己的印象。作为一个看人的好手,从他们第一次在乔治敦大学的Galleria相遇,他就认定瑞安是一个聪明的对手,而且是一个勇敢的对手——但是一个过分习惯于优越地位的人,一个对人身攻击太容易被激怒的人。相当老练,却又奇怪地十分幼稚。午饭时看到的一切证实了这点。从根本上讲,瑞安太美国化了。他看事情以黑白、好坏来分。但是要紧的是瑞安自觉不可战胜,直到现在才开始悟出不是那么回事。因为这点,瑞安成为一个怒气冲冲的人。
“所有那些工作白费了,”几秒钟后瑞安说道:“他们要把我的建议扔进废纸篓。”
“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欧内斯特·操蛋·艾伦巧言相辩,说得总统把战略防御计划摆到谈判桌上。”普拉托诺夫为了不对这句话作出明显的反应,用尽了他所有的职业手段。瑞安继续说:“都是徒劳。因为这个蠢透了的股票事情,他们抛弃了我的分析。局里也不象他们应当做的那样来支持我。他们在把我扔向该死的恶狗。我也他妈的拿这毫无办法。”杰克吃完了热狗。
“人们总能有所作为,”普拉托诺夫提议道。
“复仇?我想过那事。我可以到报社去,但是《邮报》〔即《华盛顿邮报》。——译者〕要登一篇关于证券交易委员会那件事的报道。国会山上有什么人在纠集一个绞刑队。特伦特,我想是的,我敢打赌,昨晚也是他叫那记者来找我。狗娘养的。如果我试图把真象发出去,唉,谁会听呢?基督,我只是跟你坐在一起就把我的命押上去了,谢尔盖。”
“你为什么这样说?”
“你干吗不猜一猜?”瑞安让自己露出笑容,又嘎然中止,“我不要去坐牢。我宁愿去死也不愿那样毁掉自己的名声。真他妈的见鬼,我冒着生命危险——我把一切都搭上了。有些事情你了解,有一件你不清楚。我为这个国家冒过生命危险,而他们却要把我关进监狱!”
“也许我们能帮你。”终于提出来了。
“叛逃?你肯定是开玩笑吧。你不指望我生活在你们那个工人阶级的乐园,对吧?”
“不,可是为了适当的奖励,也许我们可以改变你的状况。会有对你不利的证人。他们可以发生变故……”
“别对我吹那种牛皮!”杰克俯身向前,“你们不在我们国家干那种勾当,我们在你们国家也不干。”
“每样东西都有一个价格。你肯定比我更明白这点。”普拉托诺夫笑道:“譬如说,特伦特先生昨晚提到的‘大案’,那会是什么事呢?”
“我又怎么知道你真的是为谁工作?”杰克问。
“什么?”这使他吃了一惊,瑞安鼻窦生疼也看出来了。
“你想要一种奖励?谢尔盖,我就要把我的性命交出来了。就因为我以前这样做过,你可别以为这很容易。我们在莫斯科中心内部有一个人,某个大人物。你现在告诉我那个名字会为我买到什么。”
“你的自由,”普拉托诺夫立即说道:“如果他象你说的那样地位高,我们的确会做很多的。”瑞安一分多钟未发一言。俩人象打牌那样瞪着对方,好似他们在赌各自所拥有的一切——而且好象瑞安知道他握有一把次牌。普拉托诺夫。同那美国人注视的力量势均力敌,并且满意地看到是他的力量获得了胜利。
“这周末我要飞往莫斯科,只要在那之前事情别爆发出来,如果出事,我他妈就完了。我刚跟你讲的,朋友,它不要通过各种渠道。唯一我能肯定不是的人是格拉西莫夫。它要到主席本人手中,直接到他手中,不要中间人,要不然你就冒险失去那个名字。”
“那为什么我应该相信你知道它呢?”俄国人打出好牌,但是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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