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林落徽挑了挑眉,“算了?”
林落徽看似轻飘飘的一句问话,却激起了王平贵心里的怒火,他有些不悦,但碍于村长在此,不由笑问:“不然姑娘想怎么样?”
林落徽又恢复方才柔弱哭泣的模样,垂泪说道:“王叔,您身为长辈,任凭王婶派人砸了我家宅子,大门都被卸下来了,东西弄的稀巴烂,怎么能就说算了呢,你不能看我们年纪小,我娘病重,就这么欺负我们吧,呜呜呜……”
说到这,林落徽
掩面哭泣,实际上心里早已偷偷乐开了花,“我让你揣着明白装糊涂,自家媳妇这么嚣张了,还指望你假情假意道个歉就完事了?真是屎壳郎上树,异想天开!”
见林落徽哭得这般伤心,牛大顺斜眼看了看周围村民们哀怜的神情,紧忙说道:“林姑娘说的不错,平贵啊,这是你家犯得事,不管怎么样也要替人家把砸坏的东西修好,再一个,把扣人家的工钱全数补回。”
“村长,我……”
王平贵刚要开口,便被牛大顺抬手制止,“好了别说了,这事就这么定了。”
王平贵还未开口便被噎得死死的,只得作罢。
“村长,您等等!”
林落徽借着当下之势利落地跑回自己屋里,接过林如安递来的一札竹册,随后徐徐走来间,中途还不忘挤出几滴眼泪,怯弱弱地越过王婶和王平贵交到村长手里。
牛大顺一愣,接过竹册之后缓缓翻开,映入眼帘的是密密麻麻的每月账录,他正要开口询问,便听得林落徽柔声说道:“上面是每月我家的开支与收入,还请村长替我们一家主持公道。”
这账目虽然写的密集,但每一项却清晰可见,尤其是收入这一项,林落徽特意用红墨笔圈出来重点部分,由此便在这竹册中显得尤为扎眼。
合上竹册,牛大顺交还给林落徽,随后不悦地瞥了一眼王平贵,并未多说什么。
“村长,我粗略
算了算,就算是每月给人浆洗衣裳、打理农田,少说要五十文工钱一人,我弟弟年幼做活不多这个我承认,但我和我阿娘一直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不曾出过差错。”
见牛大顺认真在听,林落徽便继续说道:“我们一家三口在王家做活也有两年,这两年按照两个半人力来算,便是每月一百二十五文,两年折三千文,而我这竹册写的我们一家这两年仅入七十二文,这余下的银钱入了何人腰包,显而易见。”
林平贵终于没忍住指着林落徽叱骂了一句,“你胡说八道!”
这么快便沉不住气了?
林落徽在暗处唇角微微勾起,拿捏人心,她曾经可是高手。
而此时的牛大顺见林平贵这般激动,回身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扬声说道:“我还不至于老眼昏花看不清这册子上的字,算不清他们一家子的帐。”
林平贵刚要张口,便立马被林落徽抢了先,“我想请村长作证,无论王家究竟如何安置的我们的工钱,今日请将所欠我们两千九百二十八悉数归还。”
王婶这时瞧着自家当家的脸色不好,忙捂着脸来了精神,“村长,口说无凭,就单凭这一个册子,随便划拉两下莫须有的账目,就说我们王家克扣她工钱,证人呢,证据呢?何人能作证?”
林落徽看了一眼王婶,用衣袖擦干了眼泪,冷静说道:“你便是证人。”
“我?”
王婶一愣,紧接着露出讥讽的笑容,“你是傻了吧,我怎么可能是证……”
话还未说完,王婶仿若想到了什么似的,紧忙伸手想要去抢林落徽手上的竹册,然而林落徽也似是早已料到这种情形,侧身一让间,王婶一个趔趄差点摔在了地上,好不容易站定后恶狠狠回身瞪了一眼林落徽。
林落徽嘴角微微扬起,随后举着竹册走近村民们,特意提高了嗓门,大声说道:“乡亲们,你们当中应该有许多人在王家做过活,凡是领了工钱的,都会由王婶亲自摁下这刻印,每月
一次,代表已领了这钱目。”
后头的村民有几个点了点头,纷纷说道:“没错,的确如此。”
“好,既然这样,大家伙倒是看看这刻印是否是王家所有。”
林落徽将竹册凑近村民们好让他们辨认,几人瞧见之后纷纷点头证明这的确出自王家的刻印。
王家算是这牛家村的大家商户,经营着菜场的生意,许多田地多是出自王家,为了防止工钱发放混乱,他们特意去县城寻了匠人制了这刻印。
只是王婶素来小气,不肯请账房打理账目,寻常的工钱流水都是由她一人来管,便是用这刻印来证明工钱的结算。
“这刻印后头对应的是每月的结算银钱,三文钱,分毫不差。”
说完这话,林落徽将册子晃到了王婶跟前,问道:“王婶,我说的可有错?”
“这……”
王婶一时哑口无言,只得求救似地看向王平贵,王平贵脸色难看一语不发,恶狠狠地刮了一眼王婶。
随后但见他走上前来看着林落徽,强忍着怒意说道:“我现在便去取那欠你的两千多文钱给你。”
“哎,王叔,莫急,这工钱虽然算好了,可王婶派人砸坏我家宅院这钱可还没算呢。”
林落徽唤住正待要走的王平贵,表面上做足了尊敬长辈的功夫,话语中虽不起波澜,却足以让王平贵像被割了肉一般心痛。
“你这……”
一听说又要赔修补的钱,王平贵
折身指着林落徽,这骂人的话已经到嘴边了,但看到牛大顺在旁边,紧忙又收敛了一些,“方才村长不是说了让我寻人给你修补吗?怎么又要算账呢!”
林落徽见此刻王平贵已呈现出不耐烦的样子,心中暗喜,然而面上却忙作惨兮兮的模样,带着哭腔说道:“今年多雨水,若是这几日下雨,雨水漫过宅门冲了我家可怎么了得,王叔答应得倒轻巧,可找个匠工少说得七八日,多则一月半载,我们一家子如何等得起,倒不如折算了银钱合适。”
王平贵用衣衫擦了擦额角的汗水,此刻已想尽快结束这被围观的局面,话语中多了几分不耐烦,“说吧,要多少钱。”
林落徽躲到牛大顺跟前,依旧作小兔子般怯弱模样怯生生说道:“村长,我觉得可以寻个懂修补宅院的人估摸一下价钱,别等王叔和王婶待会说我狮子大张口……”
“哎你!”
王婶这暴脾气一时没忍住,刚要开口便被王平贵死死拽了回去。
牛大顺觉得林落徽说得在理,转身间瞧向这围着的人群,问言,“何人能估摸一下这修理宅院的钱数。”
“三十两现银。”
寂静中传来一沉稳的回应,原本安静的人群炸开了锅,议论声中一搀着拐杖的布衣老头缓缓走来,立在了牛大顺跟前。
“何老,您怎么来了?”
牛大顺看着眼前的老头言语竟多了几分恭敬。
然而王平贵和王婶皆没瞧出这老头是何身份,对于他提出的三十两现银只觉得离谱,还没等反驳,就听得老头说道:“我本来不想管这闲事,但是林家一家
子当初是我来打点安排的,我自然清楚这宅子的价值,这上好的红檀木门被你们砸坏了,没让你们赔上个百八十两银子就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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