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林恒远沉默不语,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孔嬷嬷见事情似有了转机,连忙又言,“方才二姑娘说的看似在理,实则怕是在故弄玄虚,她一个闺阁姑娘哪里懂什么药材,这药材分明都是不伤人的,大娘子心慈,怎会真的害了李小娘的性命,即便私下收了苏家礼金这事是大娘子莽撞,但苏家乃是山水县的富商,大娘子为着二姑娘的前程考虑,想来也算功过相抵了。”
好厉害的一张颠倒是非、巧舌如簧的利嘴!
林落徽暗暗看了一眼这孔嬷嬷,从前她跟在萧云身边做小伏低,竟不曾想是为了今日这局面为萧云开脱,如此头脑,倒真是可惜站错了队。
“孔嬷嬷这话倒是说错了,方才我所言句句属实
,这药材是否害人根本,父亲大可差人拿这药方去医者堂相问,还有,父亲莫要忘了,我小娘的生父先前是如何提携于您,又是如何将小娘托付于您,这些父亲真的做到了吗?”
林恒远一愣,随后起身,负手而立,却始终未言半字。
“我李家世代清流,我父亲因一时冤案遭灭满门却用尽余力助官人入仕途,今日,若官人让落徽嫁入苏家,我便自此于林家府门处长跪不起,林家若豁得出去,我便豁得出去。”
这时,房外传来一清丽之声,但见李樱兰身穿一褪色布衣只身前来,瘦削病弱的身子仿若风刮过便要倒下一般,她身薄如纸,面带病容,神色却异常坚定。
“阿娘,您……您怎么来了。”
林落徽未曾料及李樱兰会前来,刚想要上前扶住她,抬眼去瞧,便见屠二推搡着五花大绑的王婶入了房内。
“这……这又是怎么回事!”林恒远看着房内围着的这一群人立马怔住。
屠二将那王婶拖至房内,并未理睬林恒远,暗暗推至一侧。
萧云身后的孔嬷嬷待瞧清王婶面容立马吓了一跳,与萧云相视一看只觉得事情不妙。
“嬷嬷可曾认识此人?”
扶住李樱兰,林落徽浅浅一笑,“怕是嬷嬷年岁大了,记不得了,那我就替嬷嬷好好想一想,这些年你是如何暗中指派这王婶发难我二房,又是如何让她偷换那药方骗得我小娘发病……”
“你!
”孔嬷嬷哑口无言。
“证据确凿,父亲,今日便由您决断吧。”
林落徽弯身将塞在王婶口中的蒙布取下,便听得王婶唾骂,“你个小贱蹄子,竟敢算计我!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啊,你哪只眼睛瞧见我与孔嬷嬷做了这些事了?我根本都不认识她!”
“哎?”
林落徽打断王婶的话,弯身冲着王婶浅浅一笑,“王婶既然都不认识这位嬷嬷,又怎知她姓孔呢?”
“我……我瞎猜的,随便说了个名姓。”王婶明显底气不足。
“够了!”
林恒远打断这荒唐的回应,面色铁青,扫视了这房中一众人,随后深深看了一眼萧云,一步一步坐回了主位说道:“将所欠二房的家用悉数补还,退还与苏家的礼金,主母萧氏行事越矩,去掌家权,罚至祠堂一月,抄录祖训,其仆孔氏暗中勾结村妇意害二房,重打二十板,找个人牙子发卖了,余下参与谋划的人经查证后一律发卖出去。”
“主君饶命!” 孔嬷嬷听了这话立马伏地求饶。
萧云脚下一软瘫坐在地上,已然失了方才的气势。
林落徽此刻脸上并未有半分波澜,她深知她这父亲看重林家荣辱胜过一切,他的所作所为看似有了决断,实则却让萧云手底下的人担了罪责。
萧家族中尚有人在朝中任职,为了这一点,林恒远断然不会以杀人的罪名将萧云送入衙门关牢狱。
林落徽深知这一点,便道:“既然父亲已做决断,待结了家用银钱,女儿便与阿娘先行离开了。”
林恒远眼看着林落徽扶着李樱兰离去,待行至房门处,他犹豫片刻,说道:“樱兰,如今事情真相大白,你……你便与落徽和如安搬回来住吧。”
听了这话,李樱兰转身,神色落寞,向林恒远行了一礼,柔声说道:“樱兰乃罪臣之后,实属不该留居林府,自此愿远离林府,还望主君念及旧情看顾主母,若落徽与如安再有半点闪失,我自会如数奉还。”
林恒远怔在原地,不曾想一向娇柔的李樱兰竟说出如此狠绝之话,他张了张口不知该作何言语,只能由得她们母女二人离去。
行至长廊,林落徽接了朱管事送来的钱袋,垫了垫这沉甸甸的一包银钱,言道:“多谢朱管事秉公办事。”
“二姑娘严重了,这都是小的分内之事。”朱管事客气揖手言道。
林落徽点了点头,自知这朱管事行事磊落,先前在林府时便多次照拂他们二房,深谢之后便向前行去,还未走几步,正面便迎上了一穿着青衫的少女,那少女生得倒也标致,只是发间插满了珠翠点缀倒显得庸俗,见了林落徽与李樱兰,登时怒气冲冲奔来,抬手便想要将巴掌打向李樱兰。
“林晓月,你放肆了。”
林落徽擒住这少女的胳膊,神色冷厉,“她乃是你长辈,林家的规矩便是这么教导你这般对长辈的?”
“长辈?一个天杀的狐媚子算什么长辈,今日你们联手欺负我母亲,他日
我必定双倍奉还。”林晓月恶狠狠扫视了一眼林落徽与李樱兰。
“好啊,我等着,我看看你怎么双倍奉还。”
林落徽笑了笑,随后扶着李樱兰绕过她身旁之际,便于她耳畔低语,“大娘子连脸都不要了想要作践我们二房,想必你也是趁了她的势,既然如此,我们便走着瞧,看看凭着一个家族的气运你们能撑多久。”
“你!”
林晓月不曾想林落徽如今竟变得这般口齿伶俐,言语说不过她便想要抬脚拌她,岂料却被林落徽先发制人,一个后撤步一个前勾腿,硬生生让她扑倒在地上摔了个狗啃地。
“啊——”林晓月尖叫间满头的珠翠跌落在地。
“大姑娘!”
周边随从婢女见状,立马慌了神,都忙手忙脚上前去扶林晓月。
林落徽此刻心情大好,趁乱拉着李樱兰的手便自顾自地向府外而去,一路上听得屠二说李樱兰坚持入府为其争论心下感动,等过府门之际,李樱兰不由停下脚步瞧了半天。
“这府门……可是你拆的?”瞧着这残破的府门,李樱兰问言。
“自然不是,阿娘,您看我一弱女子,怎会干这种粗鄙之事?”
林落徽笑了笑,随后看了一眼身后捂嘴偷笑的阿海,“是吧!”
阿海强忍着笑猛地点头,随后李樱兰将信将疑看了几人一眼,便迈步离开。
刚掀开帘门,林落徽蓦地想起一事,紧忙下了马车吩咐屠二:“你先送我阿娘回
牛家村,我在这里还有事情要做。”
屠二应下,随后便见李樱兰拂了帘子说道:“天色不早了,若有事,早去早回。”
“知道了阿娘,我会在天黑前赶回家中的。”林落徽甜甜一笑。
李樱兰虽有担忧,但还是点了点头,放下了帘子。
只待目送着一行人离去,林落徽这才舒了口气,径自去不远处的瓜摊给那老头递了几枚铜板,正待要离去,便见那老头开口惊讶说道:“姑娘是林家的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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