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阿碧不解。
“因为我与她,都是不安于世事之人,她终有一日,或可逆转这北安的整个商道。”
“华林书院?”
身在医者堂,林落徽接过胡青光包好的药包,听得他以及这山水县的书堂,不由问言,“听闻这县中有一书院不限入驻学堂子弟的身份,但却要以笔试合格才可录取,每月一贯钱为学费便可。”
“林姑娘所说的书院便是这华林书院。”
胡青光一边研磨药草一边笑说,“别看山水县地处边郊,领域不大,但这华林书院的名声便是放在邺城都是响当当的,原是昔年考入探花郎的陈方成陈老先生自请了官家回乡教书,这才因此有了声明,陈老先生乃是清流文士,所教的才子众多,皆品格高贵。”
林落徽暗暗记下这陈方成一人,打算为林如安入书院读书略为费些心。
似是瞧出了林落徽心中顾虑,胡青光不由宽慰道:“如安如今也到了读书的年纪,我瞧这孩子是有些读书的风骨与灵性的,此番入院考试定能合格。”
“胡郎中,你可知这入院笔试的内容多是为何?”林落徽相问。
“这便是陈老先生的精到之处了,为了考核入学子弟的能力,每次录入之试的内容毫不相干,有考礼乐,有考书法,千奇百怪,让人捉摸不透。”
听得胡青光这般说,林落徽不由对这一教书的老先生产生了好奇,先前她一直以为书院的那些迂腐老儿多不过是教授学子入仕途的刻板文章,可如今听来,这陈方成的确是独树一帜,能将考试的内容
做得如此灵活,此人定是一佳才。
“多谢胡郎中相告啦,这些日子亏得你为我阿娘调制良药,如今我阿娘身体愈见好了,胡郎中若不嫌弃,三日后可有空去我家新宅一同用饭,我下厨为你做一桌好菜。”
见林落徽这般热情,胡青光言道:“林姑娘这般言语我倒不好推却了,这几日也听闻你们一家迁到了山水县内,倒要先道一声恭喜了。”
“我也听闻胡郎中这医者堂正准备扩张,这医馆是救死扶伤的场所,不能祝你生意兴隆,便愿胡郎中能保持本心,继续这医者良善之道了。”
林落徽这话恰到好处地说到了胡青光心里头,他淡淡一笑,与林落徽稍加叮嘱这药的用量之后,便亲送她出了药堂。
后头捣药的小学徒平儿见胡青光这般,边抻着脑袋边说道:“师父,我总觉得您对这林姑娘似尤为上心。”
“乱说什么呢?”胡青光回身看了一眼平儿。
平儿搁下手上的活,擦了擦身上的药渣,站起身说道:“真的,您瞧你,平素里来了病人拿药,您虽是和善但都不笑的,林姑娘哪次来您哪次都面带笑容,我瞧着都是不一样的。”
“干你的活!小孩子懂什么。”
胡青光推着平儿去了后屋,目光却自始至终都追随着离去的林落徽,只待瞧不见她的背影这才作罢。
而林落徽自出了医者堂,心中一直惦记着这华林书院,不自主地朝那书院的方
向行去,寻摸一盏茶的功夫,她行至那书院外头,此行正值学子上学之际,瞧着这些与自家弟弟年纪相仿的孩童,她不由多了几分怅然。
这些日子她也瞧出了林如安想要念书的心思,即便寻常时候来铺子帮忙,林如安总会抽空多看些书,她身为现代人,自然知晓读书的重要性,如今做生意有了些银钱,她自然要多为其打算一二。
“夫子好。”一众学子排队向一穿着朴素的老人行礼。
林落徽放眼瞧去,但见那老人面容和蔼可亲,对于学子连连点头,捋着花白的胡须,手上拿着一翻烂的卷册,眉宇紧锁间似是在思索那卷宗上的内容。
过了没多久,但见一商妇挎着一菜篮子的蔬菜行至书院前,见了那老人立马面带笑意,“夫子可算等到您出院了,我家孩子多亏夫子照拂,我是个粗人,没什么好报答夫子的,自家种的菜,还请您别嫌弃。”
合上卷宗,老人略作一惊,连连推却,“使不得使不得,你家小儿颇喜好读书,老夫不过是顺水推舟给他一个读书之所,此物乃是你立身的本钱,万莫再给我送了。”
话毕,老人见那商妇有些为难,便言,“若你想投桃报李,便叮嘱你家小儿好好读书,日后若得了立身之命,便是对老夫最大的报答。”
商妇听了这话连连点头,一番交谈之后千谢万谢这才离去。
这番行径令林落徽颇受触动,能对
商人这般和气的文人在当下朝代实属不多见,此番举动与先前那沈文澜的低贱与高贵之论简直天差地别。
瞧了片刻,林落徽转身离去,心中已然有了成算。
“华林书院?”
身在新的屋宅,书房最先被打理了出来供林如安在此读书,执着书册,林如安听得林落徽讲着今日所见之事,思忖间不由说道:“早些年身在林府倒是听朱管事提到过此书院,听闻那陈夫子曾有入仕途的机会却毅然返乡教书,此等奉献精神当真为学子表率。”
“所以我想送你去华林书院读书,此等品性的夫子方可教授学子为人之道,只是听胡郎中说入此书院需进行笔试,通过后才有资格入书院读书。”林落徽在旁边托着腮言道。
“阿姐,这些年阿娘也教了我许多字,我也读过《三字经》、《百家姓》一些书册,想来应该不成问题。”
听得林如安这般言语,林落徽不由点点头说道:“我信你,你素来喜好读书,此次定能得偿所愿。”
说到此处,林如安合上书册,沉吟片刻,继续道:“只是倒不知这夫子所考的笔试内容为何,但愿是我所能及的。”
日子就这般如流水行去,寻摸两日之后,林如安经得林落徽与李樱兰叮嘱于书院一刻桌坐下,瞧着上头备好了纸墨笔砚他不由端坐于前,并未与其他人一般嬉闹。
他瞧着那桌子一角搁着一张纸笺,抬手拿起,但见
纸笺上单单写着一个大字——“钱”,环顾四周,无人去拿那纸笺,皆是交头接耳议论,他不由将纸笺搁回了原位,等待夫子到来,然而心里却暗暗记下这一字。
也不知过了多久,但见着一衫素白衣袍的陈方成执着一卷书册蹒跚而来,他如今年岁已高却仍每日入得书院教书,不曾有一日懈怠,这般行径令林如安打心眼里佩服。
陈方成轻咳了一声,整个书院肃然无声。
他踱步于书台一侧,平静而道:“你们都是来参加本次笔试考核的,此次入院考试的题目并不难,只一个字,便是你们桌子右角纸笺上所写。”
众人一听皆是一怔,随后便听得拿起纸笺之声。
“钱?”一孩童一脸懵然。
“不错,便是此字,以此字畅谈自己所想,若有不识的字可唤周围候着的学童,他们可以帮你们完成此篇文章。”
言罢,陈方成挥了挥手,便见一些学童候在考核的孩童们两侧,等待他们相问。
而林如安方才就这个字已然有了一些想法,他微闭双眼,似是在回忆这些年所经历的一切,一家人被主母送入牛家村,阿姐与阿娘因钱计于王家做苦力,饿了以啃食野菜为生……
【网站提示】 读者如发现作品内容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 非常感谢您对易读的支持!
举报
© CopyRight 2011 yiread.com 易读所有作品由自动化设备收集于互联网.作品各种权益与责任归原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