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妒忌?”
林落徽揖手继续言道:“大人,阮掌柜前言不搭后语,她的话实难服众,且这赵都头乃是官府之人,按理说涉及原告其妻身份必得避嫌,却堂而皇之擅用自己职权私下查案,我北安王朝之法就是如此被摆在明面上辱之的吗?”
“你放肆!”赵都头听了这话气得脸色煞白。
“肃静!肃静!”
李之禾见几人你一句我一句辩驳得厉害,全然没人将其放在眼里,登时脸色铁青,猛地一拍府板,“此案疑点重重,还是等仵作验好尸身再行定夺,林氏因涉嫌杀人尚有疑虑,暂且看押,等待两日后再审。”
“大人?”
一旁跪着的胡郎中蓦地抬起头,全然不知他为何要将林落徽收押,还未开口说几句便被林落徽用眼神制止,见她摇了摇头,他这才止住了话头,眼看着林落徽由衙役相押,送往囚牢之中。
而在
暗处旁观的顾北衡并未出手,身边的不为不由有些诧异,压低了声音问言,“殿下,这林姑娘都被送去牢狱了,而这阮氏却能全身而退,这般不公正的断案,您为何不出面制止?”
“此案牵连之人深广,我乃是私下暗访此案,若当众出面不仅会让背后之人再度陷入黑暗,还会让她陷入一个危险的境地,她是个聪明的女子,该明白其中利害,不然也不会只身前来公堂与这帮人对峙。”
顾北衡目光自始至终都追随着林落徽,随后瞧见自公堂而下垂头丧气的胡青光,忽而想到了什么,附在不为耳边低语了几句,不为会意,立马应了下来,左右环顾,见无人瞧见这边,立马向胡青光的方向奔去。
而林落徽自嘈杂的人群中被缚着双手而行,听着其中尚有刺耳的辱骂声,便知人间冷暖素来如此,她于不远处瞧见了林如安担忧的目光,再看一旁的李蛮与郭小小一行人皆投来悲悯的目光,她不由笑了笑,冲她们点头,示意她们放宽心。
她自北安走这一遭,绝不会就此受人污蔑了却残生。
环顾四周,却不见一人在此,即便她清醒地知晓那人不出面实则是在护她,可不知为何,她心里总是空落落的。
眼见着要被送入牢狱,却晃而觉得有人的目光在追随着自己,她回眸去瞧,却并未瞧见什么,只得默默收回目光,只身向牢狱而去。
“当真是不
让人省心的小丫头。”
顾北衡侧身匿于暗处,目光幽幽,直待暗中瞧着林落徽入了牢狱这才一个闪身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李大人这画当真是绝妙。”
入了夜,李之禾脱了官服,疲惫地朝着自己的内屋而去,刚入了屋内,那屋门堪堪被合了上,便听得一低沉之声萦绕于屋宅之中。
定睛一看,却见顾北衡着一席黑衣,于自己收录的诸多画卷中负手相看,他原被吓了一个激灵,随后待瞧清面容,不由蹙眉而道:“顾公子僭越了,深夜私闯本官府宅可是要被缉拿治罪的。”
话音刚落,但见一柄明晃晃的利剑擦着李之禾鬓间的发丝抵在了他的脖颈处,但凡向前一寸,他便可立时毙命。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李之禾冷汗直冒,立马伏地而跪,连连求饶,“顾公子饶命,有话好好说。”
一旁执剑的正是不为,他自怀中取出一做工精湛的令牌亮于李之禾面前,说道:“睁大你的狗眼看看。”
李之禾颤颤巍巍抬起头,瞧着这令牌上以黄金篆刻的“皇”字,惊得瞳孔骤缩,连连叩头颤声而道:“下官不知……不知殿下驾临,下官愚昧,下官……”
“李大人。”
顾北衡千挑万挑将那墙上悬着的糕宴之图取下,踱步间笑言,“这里没有别的人,你就别再装了,佯装当个狗官卧薪尝胆这么些年,怕是早已流连于这权势之中忘了初衷吧。”
听得这话,李之禾原本立马身子一僵,抬头瞧向不远处看画的顾北衡,用衣袖拭去额头上的汗,小心翼翼问言,“殿下此话是何
意,下官不明。”
“本殿记得当年李大人曾允诺,事为之防,曲为之制,你从邺城的正四品太常下任至山水县为府官,这些年只为追查这少女失踪案的原委,怎如今还需本殿提醒一二?”
事为之防,曲为之制。
李之禾蓦地一怔,不免抬头多打量了顾北衡一番,此言乃是先前他甘愿下任前与官家的密语,怎如今……
都说当今官家之子唯大殿下作为纨绔不上进,朝中大臣无一不反对官家立大殿为首,这些时日即便不知其身份,但见其纨绔之举足见此人心性,如今立在自己面前之人,却实为成熟稳重,与先前之举大相径庭,这般行径,着实令人捉摸不透。
“李大人?”
顾北衡见李之禾楞在原地,不由将手中的画搁置下来,双手环抱瞧向于他。
“下官并未忘记当初承诺之事,官家遣下官于山水县正是为了揪出源头之凶,可数年来,失踪少女众多,却无一人报官,偏偏这如梦坊掌柜林氏一出现,便有人报官,因而下官……”
话还未说完,顾北衡看了一眼不为,不为收了剑刃,收好令牌,将一纸笺交由李之禾手中,李之禾细细读来,神色俱震,“竟是……林侍郎之女,这……过于荒唐了。”
“是非曲直,李大人手下自可查证清楚,林侍郎马上要右迁至邺城为官,其女有此等身份之父尚身受牢狱之苦,怕是……”
话说到一半,李之禾
蓦地明白了什么,拂衣间慌乱打开屋门,高声喊叫间便指派着人向牢狱中奔去。
而顾北衡则负手立于这内屋之中目光幽幽,一旁的不为禀剑双手环抱无奈开口,“殿下,您还说您未明目张胆地护着林姑娘,这都自露身份提点那李大人了,哎——”
这一声长叹让顾北衡不由白了一眼不为,径自向前走去,“你懂什么,这李之禾本就是我们的线人,我们来此不正是为了少女失踪案一事吗,与那丫头又有何干系。”
“好好好,您是殿下您说什么是什么。”不为耸耸肩。
“你还是闭嘴比较好。”顾北衡猛敲了不为一拳吐槽道。
而此时此刻,身在牢狱中的林落徽瞧着这暗黢黢的廊道、昏暗的煤油灯余光,晃而想起那日在顺丰寨囚牢中的经历,不由蜷缩着身子于角落间,将头深深埋在双膝间。
这些日子她一直强撑着勇敢与刚毅,在外人看来,她足智多谋,脑袋里装着千万个经商的主意,能斗得了刁民,也可于危难之中冷静自救。
唯有她自己清楚地明白,做这些不过是自保罢了,不过是强装镇定的躯壳罢了,可她终归不过是一个人,亦有害怕心慌的时候,也亦有失算落寞的时候。
她身在北安,却见到了这律法之下的不公,见到了这被光明包围背后黑暗的血腥,她不知当下所走的这条路是否正确,也不知此番行商究竟沿途会糟至多少阻
碍。
这般思来想去让她一度陷入焦躁之中,晃而听得一声轻唤,林落徽蓦地抬头,见来人乃是郭小小,她不由一惊,伏于牢笼前问言,“你如何来的?”
“胡郎中买通了这牢笼的衙役,我这才得以能来看你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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