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在此刻,苟冬七突然感到手上传来一阵剧痛,先是像被钉子穿透的那种疼,接着像被铁锤砸在上面,发出骨头断裂的声响,两截然不同的痛感几乎同时传进大脑,随后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嚎便在苟冬七的口中传了出来……
之前说过,比特犬这种极其凶猛的斗犬,一旦咬住对手,绝没有松口的可能,此刻它咬住苟冬七的手指便发疯似的摇晃着脑袋。
铁笼外,苟冬七的身体也在随着它的撕咬,不断地抽动扭曲。即便先前何青锋用刀割掉了他的一块头皮,他都没有表现的如此痛苦,可见此刻的这种疼痛有多么的剧烈。都说十指连心,看来一点不假。
一旁被何青锋撞得脑袋有些发懵的二刘,在听到苟冬七的这一声惨叫,终于回过神来,他冲着站在一旁已经完全傻眼的两个小兄弟吼道:
“还他妈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我把何总拉开。”
两个人这才如梦初醒,慌忙上前,抱住了何青锋的身体。
此时的何青锋已经如同疯魔了一般,喉咙里发出如同野兽般的嘶吼,爆发出的力量大的惊人,身后的三人竟然一时间无法将他拖离开铁笼的边缘。
就在几人僵持不下的时候,一阵清脆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在这样嘈杂纷乱,犬吠哀嚎如同地狱一般的环境下,这个铃声就像是一缕清流,瞬间洗刷了当下的暴虐。
何青锋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二刘三人也跟着松了一口气,但他们也不敢松手,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不断地喘息着,由此可见刚才的对抗有多么的艰难。
清醒了几分的何青锋感到一阵脱力,但他的一只胳膊继续勒着苟冬七的脖子,腾出另外一个手去掏裤兜里的手机,由于刚才那超出负荷的爆发,此刻他的整条手臂颤抖的厉害,手指更是有些不受大脑的控制,试了好几次,才勉强将手机掏了出来。
手机的屏幕上显示着“妈”这个字,何青锋按下了接听键。
“你在哪呢?”沈美娟的声音里带着怒气。
“妈……”何青锋刚说出一个字,就感觉自己的嗓子火烧火燎的疼,咽了咽口水,缓了几秒钟才继续开口,“妈,我在公司呢,最近有些忙。”
“忙、忙、忙,你就知道忙,忙到连自己的女儿都顾不上了吗?你说你跟婷婷两个人最近怎么回事,把萱萱扔在我这里就不管了。这么多天了,谁也不过来看看,我这宝贝孙女想你们想的都哭了,你们不心疼,我这个当奶奶得还心疼呢。我不管你现在有什么事,马上给我回来。”
何青锋握着手机的手抖得更厉害了,牙齿已经将嘴唇咬出了血,胸口的憋闷让他感觉呼吸都是疼的。
面对着母亲的质问,何青锋觉得愧疚的同时又痛苦万分,他不停的在心中发出质问,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会遇到这样的事情?这种有苦说不出,只能一个人默默承受的苦闷和绝望,真的快要把他逼疯了。
“爸爸!”
此刻何青锋心中的暴虐虽然已经消退大半,但他依然处于挣扎纠结之中,他明白一旦失去这次机会,可能自己再也不会有今天这样的决心消除掉苟冬七这个后患。
但是女儿的这一声“爸爸”喊出,何青锋心底那最后一丝戾气也终于雪崩瓦解……
还在勒着苟冬七脖子的胳膊颓然松开,何青锋离开了铁笼边上,走到仓库里安静的地方,听着电话里的声音。
“爸爸你在哪呀?萱萱不哭了,萱萱很乖的。你和妈妈什么时候来看萱萱啊?”女儿委屈的说道。
何青锋强忍着眼泪温声说道:“嗯,爸爸在外面忙些事情,明天就去看萱萱,然后带你去游乐园好不好?”
“好,爸爸不许骗人!”
“骗人是小狗,那萱萱要乖,好好听爷爷奶奶的话,知道吗。”
“嗯!”
挂断电话,何青锋握着手机坐在那里愣愣的出神。直到外面杂乱的声音平复下来,他才起身走了出去。
院子里已空无一人,苟冬七已经被二刘他们三人抬进了宿舍,两头比特犬也终于安静下来,趴在笼子里耷拉着眼皮打着盹,此刻的静谧与方才的嘈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何青锋不禁一阵恍惚,浓眉皱起,刚才发生的一切似乎变得有些虚幻。
直到他的目光扫到铁笼附近的斑斑血迹,混沌的思绪才重新恢复清明。
何青锋没有再走进宿舍,只是站在院子里,目光涣散地发着呆。
不一会儿,二刘从里面走了出来,他走到何青锋的身后站定,没有出声打扰。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何青锋的目光才重新聚焦,他摸了摸衣兜,眉头微皱,似乎因为没有找到需要的东西而有些懊恼。
“有烟吗?”何青锋背着身问道。
脚步声再次响起,二刘走到何青锋的面前,将一支烟递了过去,帮他点燃,然后自己也点燃了一根。
两个人站在那里谁都没有说话,直至一根烟抽完。
“谢谢!”何青锋说道。
“拿我当兄弟就不要说这样的话。”二刘闷声说道。
“这次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我知道这不是你的本意。”
何青锋盯着二刘看了好久,二刘也望着何青锋,忽然,仿佛心有灵犀一般,两人同时笑了起来。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至少证明苟冬七说的那些是错的。”
二刘有些讪讪的挠了挠头,又恢复了之前憨憨的模样,“虽然我不太明白你这句话的意思,但是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事肯定有你迫不得已的苦衷,别人我管不到,但我二刘相信你,你在我二刘的心里一直是个值得尊敬的人。”
“好。”何青锋上前拍了拍二刘的肩膀,表情郑重地说道:“今天辛苦了,不论今后如何,你都是我何青锋的兄弟。”
“嗨,何总你要不还是骂我两句吧,两个大老爷们在这里煽情实在是有点酸,我这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二刘动作夸张的撩起袖子说道。
“是他妈有点酸……”
这句话说完,两人再次哈哈大笑起来,笑声持久的在这片空旷的大院里回荡,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怅然,又包含着意气相投的那种洒脱。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止住了笑声。何青锋开口道:“苟冬七现在怎么样?”
“没什么大事,就是被咬掉了三根手指,疼晕过去了。”
“一会儿先把他送到医院去,暂时先把他看好,不要让他离开。可能用不了几天我家里的事情就能彻底解决了,到时候我再想想怎么处理他吧。”
“您该不会还想……”二刘一脸担忧地问道。
“放心,我没那么傻。”
“嗯,那我就放心了。”二刘松了口气。
“行,先这样吧。”何青锋又拍了拍二刘的肩膀,“辛苦了。”
回去的路上,其实何青锋一直在想一个问题,那就是为什么苟冬七会因为那样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对自己产生如此强烈的恨意。直到刚刚,何青锋忽然想到了发生在04年云南大学马某某残忍锤杀同寝室四人的案件,他才有些明白了苟冬七的心理。
当时的马某某也是因为舍友的一句话,便心生了杀意,并且通过一段时间的谋划,最终实施了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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