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喺哩度,喺哩度!”单道明兴奋地托举着双手,一路小跑过去。
“……你还欠公司八千蚊(元)。”
“不是吧?我借公司那笔钱,早就还了啊!”
“本金是还了,但利息你一直拖着没有给,八千蚊是利息。”帐房解释了一会。
“我靠!我他妈不干了。”单道明一跺脚,气呼呼甩开步子冲了出去……
好不容易在葡语蓝天酒吧找到了单道明。他一个人正在酒吧的一个角落里自顾自地喝着闷酒。
我们哥几个走过去,他假装没有看见,不理不睬。
李敏有气,照准单道明的脊背上来了几拳:
“你这个王八蛋,想死是吗?居然够胆不理睬我们。”
没想到单道明来真的,抄起屁股底下的座椅朝李敏砸过去。辛亏华仔手快,一把死死抱住单道明,李敏这才幸免挨砸。
无端端挨了李敏几拳,又报复不成,单道明索性耍起无赖,爬在桌上呜哩哇啦地哭了起来。
“呦嗬嗬,有人掉尿了,一个大男人……”李敏有意讥讽道。
“好了好了,都是自家兄弟,耍两下就算了。”我制止李敏说话,从包里拿出三万块放到单道明的手里,说道:“男儿有泪不轻弹!这里是酒吧,哭起来多丢人呐。”ll“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不要!”单道明不领情,把钱掼到桌子上。
“……大哥已经替你向公司还清那八千块利息了。”华仔见状附在单道明耳边嘀嘀咕咕说了一番话。
“这,这个--”单道明立马抬起头来,感激地看着我。
“……有钱大家用,谁叫咱们是兄弟呢。这三万块你先拿着,不够在说。”我说。
谁知话音刚落,李敏赶紧去抓桌上的钱,没想到单道明反应比他快,两手捂住钱:
“这是大哥给我的,你好意思来拿?不要脸。”
“我是想替你好好存着,免得你乱花钱。”李敏道:“好心当驴肝肺,不知好歹!”
“啊呸!……要你管。”单道明忿忿不平。
“唉--”一旁的华仔摇了摇头:“你们俩什么时候见面不掐了,世界就太平了。”
又道:
“大哥请我们--渔人码头潇洒,走吧!”
“……哇,喝花酒!耶耶!”李敏扭动屁股做了几下调皮的怪动作,以示庆祝。
渔人码头位于澳门外港海岸。
这是一个魅惑人的地方!
这是一个令人忘掉忧愁和悲伤的角落!
这里也是我们几个“狐朋狗友”时常消遣、娱乐的天堂……
在去渔人码头的路上,我挂了一个电话给妈咪肥波,告诉她给我预留一个豪华大包房,还要挑选几个老毛子妞和日本妞伺候,我们马上就到。哪知肥波却说没有空余的包房了,只能在散客厅先呆着。
“……不如我们去别的地方吧?”我提了一个建议。
“不用了,大哥,就快到了。”华仔否决了我的建议,又说道:“我们就先呆着,等什么时候有包房腾出来在说嘛!”
“也好。”我随口应到。
我、华仔、李敏、单道明,我们四人要了靠窗边一张桌子。
“阿生,食滴乜嘢?(先生,吃点什么)”服务生礼貌地问道。
“来两支法国红酒,一条至尊香烟,唔该。”
我品尝着红酒,一边欣赏演艺人弹奏的轻音乐--《海边的奥狄丽娜》;我已经好久没有听过这曲子了。
我梦中的奥狄丽娜,你在那里?……
正当我如痴如醉的时候,一位瘦高个中年男子来到桌旁:
“小单,今天这么有空来渔人码头,也不请我喝一杯。”
原来是找单道明的。
单道明立马恭恭敬敬站了起来,回道:
“魏总,您好!”
“这些都是你的朋友?”那个被单道明称作魏总的问道。
“这是我大哥,原先生……”单道明指了指我,随后又介绍了李敏和华仔。
我和魏总握手,问了一声好,随即叫服务生添了一副酒杯,请魏总务必赏光喝上一杯。
“不了不了,我还有事情赶着要走,下次我请你们,呵呵~~~”魏总婉言谢绝,又道:“我是无意中看见小单,所以过来打声招呼,顺便问一下他有没有决定过来我这里做事。”
接着,单道明介绍说,这个魏总是从内地东北过来的“赌王”,在澳门新开有两家贵宾厅,是名副其实的厅主,实力相当雄厚……他们也是最近通过澳门一位资深议员相互认识的。
“请多关照!”
魏总从包里掏出名片盒,拿出三张镀金的名片,分发给我们一人一张。
“……如果有兴趣,我们可以深度合作。”
“我们会考虑的!”
“再见!”
“再见!”
那个魏总走了以后,我问单道明是不是决定跳槽去他哪里。
单道明毫无隐讳地说是啊,是打算去他哪里。理由是在泰哥的贵宾厅洗码只有百分之一点一五的佣金,而魏总承诺给他的码佣却高达百分之二点三三,几乎翻了一倍还要多,况且每月底薪还有一万八千元。
“哇!是不是真的?”华仔、李敏同时惊呼。
要说这码佣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由葡京**引进的制度,当时的佣金也就是百分之零点九到零点九九,最高的时候也没有超过一点一。后来,贵宾厅多了,各**为了抢夺客员,纷纷提高码佣,互挖“墙角”。八十年代末期就曾经演变过一次巨大的码佣风波,后来经过多方调停,总算平息。码佣也一直维持在百分之一到百分之一点二五之间。
现在,魏总把码佣提高到百分之二点三三,这种诱惑对于大多数沓码仔来说,谁都难以抵挡?
我不用担心华仔、李敏和单道明他们另攀高枝,古语云: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更何况,码佣关系到一个沓码仔的整个收入,选择高码佣服务是人之常情,他们并没有错。而我有预感,为了这个码佣,澳门**又将风云突变、硝烟弥漫,甚或流血、死亡……
其时,李敏、华仔听了单道明的一番鼓动说辞,当即表示要加盟魏总的贵宾厅。
说实话,我听了也有些心动。
“……但是我不能去!”我说。
我又说,我之所以能够在澳门站住脚跟,能够有今天,都是泰哥给的。虽然自己谈不上有多么高尚、有多么义气,但知恩图报这点最基本的做人原则还是要讲的。
“可是,大哥,我们出来混不就是为了多赚几个钱吗?没有钱,他奶奶咯腿,什么玩意都不是啊!”李敏说道。
“这个社会太现实了!大哥,跟了魏总做事,这就意味着今后我们洗码要多赚一倍还不止,这在澳门从未有过呢。”华仔说。
我知道,我说。
我又说,先不去怀疑魏总的承诺是否兑现的了,就算是真的,这种码佣支付在澳门**可是第一家。你们算一下,百分之二点三三的码佣,等于说厅主把他收入的百分之七八十送给了沓码仔,剩下的一点点利润他还要缴纳百分之三十九的税,此外还要支付员工薪水,还要交水电费--
“你们说,如果换做你们是厅主,愿意吗?”
再说了,他这样做难道就不怕触犯众怒,惹得其他贵宾厅群起而攻之?要知道,在澳门**承包贵宾厅的有上百家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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