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仪望着铜
镜中的自己,颜姿姝丽非常人——果然,女子还是打扮后更为出彩。
初盈知道她开不了口,所以敢将这些事情同她说——这两日初盈已经摸清了这位李二小姐的脾性,瞧着她像是朵高岭之花,实则平易近人。只是有时候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常常自己坐在窗边发愣。
初盈伺候完李星仪,正为她铺床之时听到显阳殿的方向有些喧闹。
见李星仪面上多了丝迷茫,初盈笑道:“应是简王殿下今日也未来,娘娘便撤宴赏给宫人,眼下他们正在谢恩呢。昨日也是这样,娘娘等到快亥时,殿下依然不肯过来…”
李星仪心道:一个谋略居上、才智超人之人被父亲褫了爵位封号后定然自觉十分难堪,纵然他是最受皇后宠爱的幼子,爵位也有可能会在某一日恢复,然而此时此刻他的面子上依然是挂不住的。
李星仪打了个哈欠后便上了床——像简王、冯翊这样的人物,纵然从云上跌下来也顶多是跌到另一块云上,同她这样真正在泥泞中的人区别太大了。这是别人的家事,自己少操心别人多操心操心自己才是。
李星仪这么想着,窝在床榻内沉沉睡去。
日次卯时不到,宫人们已经早起打理好了宫内的一切事务。
李星仪惦记着皇后说过的话,这次没有再伪装,而是直接起了个大早打算去太医署寻人。
收拾好后已经到了卯时
,李星仪惦记着何雁迟他们或许会早早地出宫,便催着抬辇的宫人紧赶慢赶去了太医署。
太医署刚打开门,李星仪便钻了进去。在看到左侧的拱门后方才想起——眼下一时半会儿下不了雨,自己出来得匆忙,正好将要还给那青年的纸伞落在西阁内,便又错过了一次还伞的机会。
不过她也没想太久,毕竟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没过多久,何雁迟与许松意二人将采买用的牛车牵到太医署门口。
俩人正要核验一下采买单,此时许松意突然扭扭捏捏地捂住了肚子。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何雁迟关切地问。
许松意面上一阵白,蹙眉流汗地道:“哈…昨晚上蹬了几次被子,自打起床后便一直跑茅厕…”
“快去吧。”何雁迟有些嫌弃地挥手赶他,“我就在这里等会儿你好了。”
许松意感动地望着他,头也不回地扎去了茅厕。
“真是懒人屎尿多啊…”何雁迟望着许松意的背影笑着挖苦他道。
许松意走后,何雁迟为了节省时间,便一个人验单。
里里外外对了两遍之后,一阵秋风灌进何雁迟领口中,令他紧了紧身上的衣袍。
而手中的采买单子却被这阵风吹散开来。
何雁迟忙蹲下身去捡四处散落的单子。
捡完之后的何雁迟正要起身,然而一错眼却见太医署门外停着一列仪仗,细看像是显阳殿的人。
恰好
许松意一身轻松地从茅厕走出来,净了手后来寻他。
何雁迟看着那列仪仗疑惑地问:“李二小姐今日怎么来得这样早?”
许松意拿过册子验剩下的单子,头也未抬地答:“谁知道呢…八成赵老医得好,李二小姐想着早些来能提前治好她病吧…”
何雁迟觉得说得通,便不再纠结李星仪去了哪里。
“出宫吧。”何雁迟道。
许松意颔首,俩人便一同做到牛车的车辕边缘上,驾车缓慢地向着宫门走去。
“冯公主前些日子回了京,据说今日会带着小淮阳君进宫。”许松意同何雁迟闲聊道,“还好李二小姐来了太医署,不然若被冯公主看到,肯定要被她拐去做儿媳…”
“你少说些话。”何雁迟正色道,“我观二小姐恬静自适,倒不像传闻中是那等攀龙附凤的人。人各有造化,万千奥妙皆在造化中,不是咱们一两句可以评判的。”
“不说就不说,什么奥妙不奥妙的,天天搞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许松意不以为然。
俩人谈话间便来到了云龙门。
云龙门是出宫的最后一道门,也是最严的一道门。便是大雁飞过也要留下几片羽毛。
他们二人从前也采买过,同看守的禁军颇为相熟。
“今日要出宫寻一些药材,师父和几位医丞大人有用。”何雁迟递上了许医丞给的出宫牌,又将单子奉上,“几位辛苦。”
“这才刚上值,算不得辛苦。”那几位禁军接过出宫牌和单子查看了,又笑道,“按惯例还要查验一番,劳驾二位打开车门。”
“自
然…”
何雁迟说罢便走到牛车旁,触上把手将车门拉开。
“嗒!”
刚刚拉开一道缝隙之后,何雁迟突然将车门关上。
许松意见他面色苍白,瞧出有些不对,便来到车前问:“怎么了?”说着就要打开车门。
待开了个缝后,许松意同样将车门砰地一下关上。
“这祖宗什么时候进来的?!”许松意也白了一张脸,压低声音问道。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他们二人一打开车门,竟然见到了那位原本应在太医署赵老那处医病的李二小姐的脸!
李星仪有些懊悔,她明明藏在药箱药囊之后,被味道熏得直想打喷嚏流泪。好不容易才忍住了,正要伸出脸来透透气,却没想到被何雁迟他们发现了。
禁军还在等着,而如今的三人都是骑虎难下。
许松意小声道:“要不…”
“不行!”何雁迟同他待久了,许松意一撅屁股想拉什么屎他都知道,自然不会让他将这事儿主动上报禁军——上报的后果极为严重,轻则三人一起受罚,太医署和显阳殿都要来人斡旋调和,添麻烦又丢脸;重则事连宫禁,被处死亦有可能。
无论什么情况,若是被禁军发现李二小姐藏在车内,她如何且不说,何雁迟和许松意二人的前程便算是毁了。
禁军见他们久久不开门,疑惑地走过来问:“怎么了?”
何雁迟转过身拦在车前,努力地扯
出一个笑。
“无事,车上门枢老旧,一时打不开而已。”何雁迟说话间转了转下方门轴,一阵“吱呀吱呀”的响声随之传来。
说是这样说,可他和许松意头上冒出了细密冷汗。
暮秋晨起有时甚至会结霜,这汗出得显然不太合理。禁军们饶是同他二人相熟,也觉得有些可疑。
“一个门轴而已,我来搭把手。”一名禁军上前就要帮忙。
何雁迟和许松意这下着急了。
只见何雁迟上前一步道:“门枢既然坏了,我们便先回去,待修好了再出宫也不迟…”说着便准备将牛车牵走。
然而还未等他有所动作,门外便行驶来一列仪仗。
十数个卫士簇拥着一辆马车来到云龙门前,那辆马车与何雁迟二人的牛车相比,实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双层车盖顶端上缀的硕大明珠和车厢上贴的金箔就已非寻常富贵人家手笔,别的不说,单就车门前缀的两个宝灯笼怕是能换他们几辆车。
香车前的骏马上坐着个华服青年,身上披着铅朱袍,腰里束着金玉带,额上系着一条赤金抹额,抹额上缀了颗浓得滴翠的美玉,衬得一张臭脸也比寻常人漂亮几分。
【网站提示】 读者如发现作品内容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 非常感谢您对易读的支持!
举报
© CopyRight 2011 yiread.com 易读所有作品由自动化设备收集于互联网.作品各种权益与责任归原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