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大小姐同副统领和离之后,好像还常常纠缠他。”许松意揉着脑袋上的包道,“二小姐,你可得小心些,能避着这位最好——慕容枭可不是什么好人,他是简王和镇国大将军的鹰犬,是走狗,你可别被他那张脸骗了…”
李星仪急得脸蛋通红,拿起炭笔咻咻写下一行字给他们看。
“你说你刚入京时见过他?”何雁迟疑惑地问,“在何地?”
李星仪继续写给他们看。
“铜驼街…你刚进城那日…见血…”何雁迟思考了一会儿后方才恍然大悟,“我知道了!那时
简王殿下从徐州办案回来不久,朝中上下皆是一篇骂声,要求严惩殿下。陛下削了殿下之位,而太子那一派老臣依然不肯放过他。慕容枭一向同简王交好,便将那些大臣的底儿抄出来,将他们那些犯了案的亲戚抓到一起直接在街头便处置了…你竟是在那时候见过他么?!”
李星仪回想起当日情形,好像的确是见他在处置什么人。
她心头一阵儿发寒,又提笔问:“这位副统领是什么来头?同燕国公大小姐又是怎么一回事?”
打探这种上流秘事向来是许松意的强项。
他神神秘秘地凑过来,道:“禁军副统领慕容枭本是镇国大将军慕容达义子,早些年大将军的那几个儿子不争气,而慕容枭又有一身本事和狠劲儿,不知怎么便入了大将军青眼,被他收为义子。虽说是义子,却专门替大将军办些损阴德的事儿,说白了就是干脏活的罢了。再后来他遇到了国舅爷家的大小姐…那位大小姐可不是一般人物,亲姑母是当今皇后,出身高不说,人长得也是一顶一的好!可惜年纪轻轻便瞎了眼,看上谁不好非看上慕容枭…”
何雁迟却不以为然:“‘情’字难解,你觉得她瞎了眼,我倒觉得她是真心人——那样出身品貌的大小姐居然看上大将军府的鹰犬,想来副统领定有过人之处…”
李星仪默默地点了点头——想来何雁迟是感同
身受,知道看上一个人是情难自禁、情非得已的事。
什么身份地位,不过是束缚人的条框罢了——那人是什么人,你便喜欢什么人;那人是什么身份,你便喜欢什么身份。从前身份是约束你的条框,如今这个人才是条框,他是什么你便爱什么,若再重情一些,你此生怕是都逃不出这个条框了。
“想来副统领不过是路过,便像你说的那般,觉得自己作恶多端想积点德罢了。”许松意瞥了瞥李星仪道,“今天咱们过得可谓是惊心动魄,日后再出来定要仔细检查车里车外,便是连车底都要扒一遍,可不能再藏着什么人了!”
李星仪自知理亏,只得歉意一笑。
三人说话间便回到了太医署。
不得不说皇后的人的确是能稳住的,在原地站了一整日依然不动如山。
何雁迟与许松意心虚地将牛车赶进去,直到看不见人了才敢让李星仪下车。
李星仪下了车后,便与何雁迟一道进了赵老的院子。
甫一进院门,大全便闻到了酒肉香气,摇着尾巴便迎了上来。双全依然懒洋洋地窝在架子上,尾巴一甩一甩地望着他们。
“好大全。”何雁迟笑着摸了摸大全的狗头,“吃的是带给赵老的,不是给咱们大全的。”
大全似乎是听懂了,又来冲李星仪摇尾巴。
“雁迟吗?让你买的东西带来了?”赵老的声音从屋内传了出来。
何雁
迟高声道是。
李星仪挠了挠大全的下巴,同何雁迟一起进了赵老的屋子。
赵老闻见酒肉香气,一双浑浊的眼睛登时睁得溜圆。
“拿来吧你!”他夺过何雁迟手上的酒肉,直接上手大快朵颐起来。
好肉不经吃,尤其是有酒的情况下。赵老几口酒下肚,驴肉便少了六两。
他刚酝酿出一番食欲,眼看着肉便吃完,心头懊悔自己没让何雁迟多买一斤肉。
然而再抬头时却看到李星仪手中的油纸包和酒葫芦。
李星仪见赵老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将酒肉背到身后。
“大人。”何雁迟尴尬道,“您别这样…”
赵老这把年纪毫无牵挂,但最好酒肉,若不能满足口腹之欲活着也没了意思。
“姑娘家哪有喝酒吃肉的?!”他佯怒道。
李星仪扬起下巴看他,那意思很明显,就是不给。
赵老也是有修养的人,知道不能明抢,又换了副谄媚模样求道:“娘娘宫里头什么好吃好喝的没有?你就可怜可怜我老人家吧…”
李星仪这才勉为其难地将酒肉递给他。
赵老不客气地接过,招来大全和双全一起分食,反倒将他们两个人抛之脑后。
何雁迟十分无奈,只能告别赵老同李星仪一道走出院子。
他将李星仪送到太医署大门外,正想替赵老说两句好话,却见她递来一个安抚的眼神。
何雁迟有些搞不明白这个眼神的含义,思
索片刻后再次抬头,却见李星仪乘着辇已经走远了。
李星仪前脚刚迈进显阳殿,温女史后脚便迎上来。
“娘娘在等您呢。”温女史道。
李星仪心道果然来了。
她虽温女史入了显阳殿,见皇后正躺在重重珠帘之后的绣榻上。
见她来,侍女便撩开珠帘。
皇后穿着中衣斜卧在榻上,含笑望着李星仪问:“星仪,你这一日都去哪儿了?”
但凡能做上中宫之位的女子,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李星仪也不多话,直挺挺地跪在皇后跟前。
皇后屏退了所有人,只留下温女史一个,又抬手示意李星仪起来。
“好好回话,动不动跪着做什么?”皇后似有不满,“你看太子妃,她在本宫跟前何时跪过?”
说得好。
可惜太子妃是太子妃,李星仪是李星仪。李玉镜在嫁入皇家的那一刻就注定她已经和皇后是一家人,和李星仪再也算不得一家人。
又何况,她并不是真正的李二小姐。
李星仪摆得清楚自己的位置,也深知以她如今的身份想要行走宫内宫外的不易——她也在赌,赌皇后的心软,赌赵老的心软。
“你是玉镜的妹妹,又被你家老夫人送进宫来疗养,宫内可以走动,想要去哪里,还是应当提前知会本宫一声。”果然,皇后开始提醒她,“你是个好孩子,我愿意时时见着你。可做晚辈便该有晚辈的样子,我且问你——今日你不在太医署,却是去了哪里?”
显阳殿的宫人在太医署外等了一整日,皇后不可能不知道。
李星仪跪着磕了个头,心里想的却是今日实在与她犯冲——可自己想要的线索也已经拿到了不是吗?
她再抬头时,目光已经恢复了进宫那日的澄澈,直勾勾地看着皇后。
在皇后看来,李星仪不会讲话,只有靠那双眼睛才能透露出一丝讯息
。见她神色坦然,不禁也觉得自己的消息有误——莫非这一天来她真的待在太医署,哪里都没有去?
她吩咐温女史:“去请赵医丞。”
温女史有些犯难:“赵大人脾气古怪,恐怕…”
“无妨。”皇后道,“陛下请不动他,我自有法子。你去请赵老过来,便说是显阳殿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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