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吧，你在下班前发给魏总，就不用发给路总了。”岑苒没有如早上一样给她一些提醒，也没有对她的问题给一点暗示。
　　“哦，好的，我这就去发。”林苏尔连忙点头，她在扯了纸巾擦过手后，又想起什么似的问道：“我熟悉完稿子后，可以请岑助听我讲一次吗？”
　　“好啊。”岑苒扯了纸巾擦过手后，拿出手机查了下自己的时间安排，随即告诉林苏尔，周四下班后就可以。

　　“好的，谢谢岑助。”林苏尔咧嘴一笑，转身往办公室一路小跑回去。
　　“一个简单的小培训搞这么紧张，也不知道是太认真、还是水平不行……”岑苒摇了摇头，看着林苏尔的背影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林苏尔对这次试训的纠结与反复，让岑苒对她的水
　　平有些疑虑，但让她没想到的是，就这么个二十分钟的试训课程，魏立东居然也意外地反复了好几次。
　　“这个小林是不是听不懂我的话？”在岑苒从外面回到办公室的时候，魏立东正坐在她的工位上。
　　他随意翻看着岑苒放在桌上的文件夹，见岑苒进来，便皱着眉头看着她问道。
　　“您是说试训的事？”岑苒拉了椅子在魏立东对面坐下后，看着他说道：“稿子我看过，除了收尾部分有点儿不好控场外，其它部分应该不会出问题。”
　　“那就让她将最后那部分掐了。”魏立东沉着脸说道。
　　“好。”岑苒点头。

　　“你对她是不是评价过高？”魏立东见岑苒应得爽快，但她在先于自己看到林苏尔的试训稿时，却没有对结尾部分提出质疑，那自然是认为她能讲好了。
　　“主要是时间有些紧，再让她继续修改的话，就没有时间做试讲了。”岑苒笑笑说道：“我原本是想让她将主要部分多试讲几次，收尾部分没机会试讲的情况下，她应该会自动放弃。”
　　“……这样也行。”魏立东的眼皮不太明显地微挑了一下后，放下手中的文件夹，起身离开了薪酬组办公室。
　　“我安排了小林明天下班后做一个小范围公开试讲，您有空过来指导一下吗？”岑苒起身将魏立东送到办公室门口。
　　“你先安排。”魏立东抬头看了一眼林苏尔的工位，她正紧盯着电脑屏幕打字，侧面看过去下巴和嘴唇都绷得紧紧的，看着还挺认真的样子。
　　“好。”岑苒漫声应了下来，在
　　目送着魏立东离开后，顺便看了一眼正在电脑里忙碌的林苏尔，然后返身回到工位上。
　　“魏总翻了你桌上的好些东西。”一直埋头在资料里的吴姿，这才抬起头来对岑苒小声说道。
　　“我这里有什么好翻的，除了文件就是简历。”岑苒的脸色微变，瞬间又恢复了正常。
　　“也是。”吴姿讪讪笑笑，又重新回到她的资料里继续忙碌。
　　“上周拒了那个零售总监的候选人后，一直也没有新人推过去。你说魏总翻我的资料，是想看我的工作进展、还是看我有没有藏私呢？”岑苒扫了一眼自己桌上的全部资料后，扭头看着吴姿问道。
　　“藏私？”
　　“不至于吧。”

　　吴姿这才明白岑苒刚才反问的那句，并不是怪她多嘴，而是还没感觉到总监翻她的资料有什么不对！
　　“我觉得也不至于。”岑苒点头，微皱着眉头说道：“他也不爱操心这些具体的事。不过……”
　　岑苒看着吴姿，一脸不解地说道：“偏林苏尔这次20分钟的试训，魏总上心得不得了，光稿子就给了三次意见了。”
　　“是吧？”

　　“那真有些奇怪。”
　　“我们部门多大的事，只要是你决定了的，他都放心地不再过问。新员工试训这点儿小事……”
　　吴姿想了想说道：“会不会是魏总最近太闲了，又没什么大事可管，所以找点儿小事操操心？”
　　“没什么大事可管……”岑苒沉眸看着她，沉默
　　了几秒后轻声说道：“可能是对我不放心了吧。”
　　“对你不放心……”吴姿不禁失笑，但在听到自己带着笑意的声音后，心里又不由得一震。她定定地看着岑苒，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也可能是我想多了，总归在老板的眼里，我们只是做事的人。这个道理不说全公司的人都知道，至少全公司的总监都是清楚的。”岑苒轻扯了下嘴角，语气淡淡地说道：“其它部门总监对我尊重，那也是给魏总面子；有的老大居高临下，也是因为对魏总不满，将对他的气撒在我身上了。总之事是我在做，但老大们看到的是事情和我这个人背后的魏总。”
　　“魏总做的是人的事，对人性比谁都了解，在这一点上不可能还没有其它总监清楚。我最近也是被原总这边逼得有些紧，没做到事事时时汇报。但也不至于真对我不放心。”
　　“也是。”吴姿点头，回到电脑前继续工作。但片刻之后，又忍不住扭头看向岑苒：“岑助，你刚才说到魏总最懂人性，或许就是因为他懂人性，这次才会对林苏尔的试训特别关注。”
　　“哦？”岑苒扭头看她。
　　“魏总将林苏尔当成新生的小鸭子，而他要做那个鸭妈妈。”吴姿在说这话时，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玻璃隔断外面，虽然没看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但心里好像因此更加认定了自己的想法。
　　“拉拢新人呀？”岑苒笑

　　着问道。
　　“担心被架空呀。”吴姿轻扯了下嘴角，不以为然地说道：“过去公司规模不大，咱们部门的事少还都是事务性的，谁做头儿也没什么区别，所以大家一起都这么混着。”
　　“现在光看各部门总监追在你屁股后头要人、要方案；一遇到具体事情原总就直接找你，这形势，我琢磨着魏总心里开始虚了。”
　　“还是那句话，看起来再热闹再重要，咱们也都只是做事的人。”岑苒只觉得微微心惊，但仍是强作坦然地说道：“他不仅拿捏着我的业绩考核结果、还能找个猎头公司让我体面的离开，我对他真是一点儿威胁也没有的，他何必。”
　　“原本是明白的道理，有人身在其中反而看不清了。”吴姿笑笑说道：“如你所说，咱们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由着他去折腾那个林苏尔吧。”
　　“我也这样想。”岑苒轻挑了下眉梢：“林苏尔的工作我再不管了，让她直接向魏总汇报。”
　　“这主意好。”吴姿笑着说道：“至少这个职位是稳定了，你和佳佳的招聘任务轻一点。”
　　“确实。”岑苒与吴姿相视而笑。两人都不提对魏立东的好恶，但笑容里的默契，让她们看到了彼此心里对那个人的反感、与对现实的无奈。

　　只是最无辜的恐怕还是林苏尔，她才来公司两周、也一直努力的、尽心地完成自己的小任务，却在不知不觉中、莫名其妙的被自
　　己的上级给抛弃了……
　　因为在办公室不方便练习，所以一到下班时间林苏尔就拎着电脑离开了办公室。她倒是没想到，她早上班能遇到岑苒、早下班也能遇到。
　　她与这个不太讨喜的上级，恐怕还是有些缘分在里面的。
　　岑苒与吴姿的对话里，也多多少少有点小心机。她与吴姿一间办公室，平时关系是比与其它下属更亲近的。所以有疑问、有想法也会多说两句，但她同时也担心说多了会在下属面前失了威信，会让吴姿以为她失势从而重新站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