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是分区签约，会有大区经理或者业务员问你方案的详细算法，你将第一稿PPT里的几张计算图表单独拿出来再熟悉熟悉。”岑苒没有答话，只是交待说道。
　　“好的，这个我会。”林苏尔连忙说道：“我以前也负责给销售做计算范例演示。我可以按他们本区的数字做计算。”
　　“这个不需要，你只算范例，所有人都给一样的范例。”岑苒笑笑说道：“区域的让他们自己去算。”
　　“啊……”林苏尔微微愣了一下：“他们是我们的内部甲方吧？”
　　“所以是内部呢？”岑苒点头：“从人力部出去的数字就是官方口径，如果有变化或调整会比较麻烦。他们自己算的就无妨，如果有变化或调整，可以说他们自己理解不到位。”
　　“……好的，我懂了。”林苏尔又愣了一下，但还是先应了下来。
　　“懂不懂都没
　　关系，先这样做。”岑苒轻扯了下嘴角后，转身去浴室刷牙。
　　“好……的。”林苏尔跟出去一步后，心里颇有些不以为然，觉得公司这样很不光明磊落。
　　原本因为岑苒在白天会议的游戏环节为她挺身而出、还有一整天的同吃同住而生出的亲近和好感，这一刻又在失望里破成碎片。
　　林苏尔打碎掉自己对岑苒的幻想，对她的评价又回到最初：她还是那个在职场拥有一些话语权的、精致的利已主义者而已。
　　她虽然不是Amy那种心胸狭隘又刻薄善嫉的女上司，但她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甚至还有些薄情寡义。原总对她那么赏识认可、路总对她又关照又维护，她却只将他们看作是各司其职、各为其利的工作伙伴。
　　“那是一点儿温情都没有的呀。”林苏尔关上房间门，插上耳机对付家安吐槽：“她白天帮我解了围，我特别感谢。晚上她加班的时候，我专门为她准备了果茶和沙拉，也不是想让她感动，但我们都吃住在一起一整天了，至少不会那么冷冰冰吧。”
　　“但她睡前来我房间，就是为了交待我明天的工作不要出错、不要让员工抓到把柄……你知道她说话的样子有多官方，我都差点儿要说 ‘是，长官’ 了。”

　　“她说的是对的。”电话那边，付家安的声音利落而沉静，一点儿也没被林苏尔的牢骚所影响。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反正只要是我批评别人，那肯定是我不对。”林苏尔恼声回道。
　　“要是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你和Amy身上，你认为Amy会怎么想你？”付家安问
　　道。
　　“……说我小恩小惠的讨好上级，不仅行为上不得台面、讨好的东西也上不得台面…..”林苏尔嗫嚅着说道。

　　“让你工作不出错，是对你最大的保护。”付家安沉声说道：“你这小家子气的毛病是要改一改，不要总是看不到重点。你希望她看到你的感谢和付出，然后用温言软语来对待你。然后呢？”
　　“然后看着你出错出丑，再来一次挺身而出的维护你，你就觉得她够意思了是吧？愚蠢！”
　　“……不和你说了，我自找没趣。”林苏尔脸皮再厚，这时候也觉得有些恼羞成怒了，不着脑子的说了一句“我发现你和她挺配的”后，便挂了电话，然后直接将手机扔在了床角。
　　付家安也没理她，一晚上都没再打过电话过来。

　　第二天。
　　林苏尔起床的时候岑苒已经不在房间，她抬腕看了下时间，也不过才8点。
　　“不会这么早就去会场了吧……”林苏尔心里小小地慌了一下，迅速地跑回浴室，三两下就洗漱完，用了平时一半的时间化完妆后，便换了衣服冲了出去。
　　“小林，早。”
　　“早啊，林苏尔。”
　　路上遇到销售部的同事，他们都拿着电脑急急往会议厅方向走。
　　“大家早。”林苏尔抬腕看了下时间，离计划时间还有三十分钟呢。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放弃早餐，直接去了会议厅。

　　谁让她只是个新人呢，肯定不能比老员工去得晚。
　　虽然真正的道理是不能比上级去得晚，可现在已经晚了，她也没办法……
　　“林苏尔，这是我这个区的目标，这么算下来，我超去年20%的业绩，收入只能打平啊？你帮我看看我算得对不对。”
　　“小林，这是所有区域的增量与增收对比表，你帮我确认一下。”
　　“林主管……”

　　林苏尔刚到会议厅，便有销售部的同事围过来。她在心里庆幸自己没去吃早点，否则在正式会议前没给这些大区经理解释，这无论是在岑苒那里、还是在魏立东那里，都算是工作失误了。
　　只是......
　　超业绩后收入打平、各区新目标与新资源的分配并不平衡，这些问题她也不知道啊，她只弄清楚了方案，具体数字并没有代入进去计算。
　　而且，如果区域经理算的是对的，她就更没办法解释了，昨天讲课的时候才说的高增量高收入呢……这才过了一晚上就要被打脸了吗！
　　“我先看看。”
　　“大家知道我是新来的哈，我才有时间看完方案，还没机会拿到各位的具体目标。”
　　林苏尔接过几个区域递过来的计算手稿，边紧张地答着、边快步往签约室走。
　　“你就看看我们这算得对不对，具体问题我们会和路总去说的。”一个大区经理说道。

　　“……好的，我先看看。”林苏尔的声音一阵发紧，想起岑苒昨晚对她说的话，再看看手里这一张张计算稿，心里不知
　　道该怎么办。
　　岑苒一行人从食堂来到会议中心时，便看见一间签约室被人掀了桌子。
　　几个人对视一眼，一路小跑过去，拨开人群后看见林苏尔正被一个销售人员逼在墙边大声斥责：
　　“你TM的狗屁不懂，就在这里忽悠人。”
　　“你们人力部天天坐在办公室，想着方儿拍老板马屁。”
　　“我们区业绩目标增长20%，公司不加人、不加薪、还和我说这是基础目标不算增……”
　　“……”
　　“你在干什么？”岑苒见状用力往里挤。
　　“注意！”路佳明伸手将她往回扯了一下，另一只手拍拍旁边的销售人员，在围着的销售人员让开一条道时，他才护着岑苒进去，然后一把拉开了那个堵着林苏尔的员工。
　　“没事吧？”岑苒快步上前，一把将林苏尔拉到旁边。
　　“没事，他就是说话声音大了点儿。”林苏尔梗着脖子，压着声音说道。

　　“他刚才说的数字是你算的？”岑苒上下打量了她一遍、见她确实没事后，便立即问道。
　　“他自己算的……”林苏尔伸手揉了揉因为伸得太久而僵硬得有些发疼的脖子，看着岑苒小声说道：“我帮他核了一遍，告诉他计算方法没有问题。”
　　“嗯。”岑苒点头，转身看向路佳明那边，他已经撕掉了那经理手上的稿纸，然后让负责会务的行政人员安排保安将那员工带出去：“今天只让你离开，而不是报警，不是给你
　　面子，是不想这种用暴力威胁女同事的丑闻影响公司、影响同事。”
　　“路总，我……”那员工还想辩解，已经被其它员工给架住了，路佳明则已经转身走到后挤进来的魏立东面前，表情凝重的向他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