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夫人气笑了:“皮囊好能有什么用?”
薛清茵:“皮囊好多看几眼都下饭啊。”
薛夫人忍俊不禁:“到底还是个孩子,想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贺松宁面色也缓和了些。
薛清茵确是幼稚得厉害,她口中所说的什么情情爱爱都算不得数。
薛夫人瞧了瞧贺松宁,便想起来问他:“你今日匆匆的到哪里去了?”
“去接清茵。”贺松宁这才坐下来喝了口茶,道:“我听闻她被赵国公府的人接走了,担心她出事。”
薛夫人又笑了起来,笑得真心实意:“你知道心疼你妹妹。可惜,她去的是芙蓉园,叫你扑了个空。这一路跑得累了吧?”
薛夫人忙叫人去取点心,又吩咐下人煮些银耳羹。
“又解渴又解饿,一会儿吃一些。你们兄妹是不是有些话要说?我便不留这儿了。”薛夫人说着先行离去。
贺松宁看了一眼她的背影,这才挨着薛清茵坐下。
先前不觉得。
如今换了个角度去看,才觉得薛夫人的确是个极妥帖的人。
点心端上来,贺松宁先取了一块儿递给薛清茵,又温声问:“今日吓着了?”
薛清茵没接点心,反问他:“大哥你回来洗手了吗?”
贺松宁:“……”
她倒嫌上了?
过去不给她递点心,还缠着他胳膊要呢。
丫鬟很快端了水来给贺松宁净手。
不过贺松宁也没了吃东西的胃口,他听见薛清茵低声道:“怕,当然怕的。”
然后薛清茵又大致给他讲了今日发生的事,当然隐去了其中一些细节。比如说宣王打碎了杯子,赵煦风管她叫妈之类的。
贺松宁听得眸光闪烁。
那股异样又来了。
她说起这些事时,语气夸张,但话音里却隐隐透出一丝平静。似乎当时她并没有多么的害怕。
而且……这回她没有揪着他的袖子哭。
“你知道那位贵人是谁吗?”贺松宁突地道。
“是当今圣上吧?”薛清茵觉得应该没猜错。
贺松宁:“……你很聪明。”
薛清茵一对上他阴沉沉的目光,连忙为自己辩解:“这都看不出来,那得是什么样的蠢货啊?”
她凶巴巴地道:“我当然很
聪明了!我最聪明了!”
这话一出。
贺松宁眼底的怀疑瞬间就又消失了。
他甚至还被逗乐了,直觉得她这般模样活像是一只炸了毛的猫。
他问:“你见了陛下不害怕?”
说到“陛下”两个字,贺松宁心头还有一瞬的恍惚。
他只在幼年见过皇帝几面,长大后,皇帝便再也没有来看过他。
如今皇帝变成了什么模样,他都不知道。
可笑不可笑。
那可是他的亲生父亲。
薛清茵道:“有一些怕吧。”
“一些?”
薛清茵觉得总装也不是个事儿,总要慢慢让贺松宁接受她的变化。
她便点着头道:“我见过魏王了,也见过宣王了,还有金雀公主……都是比我们家里厉害的人,见多了哪里有什么可怕的呢?当今圣上虽然是最最厉害的那个,但想想,他也是个父亲啊。见他,就跟见咱们爹差不多。”
贺松宁眼中飞快地闪过一点复杂之色:“你倒想得通透。”
薛清茵把人设又往回拉了拉。
她抬头看着贺松宁,小声道:“但我也有怕的事……”
贺松宁来了点兴致:“嗯?比见了当今圣上还怕?”
“嗯,我怕你生气。”
贺松宁心上顿时如被重重一击。
再垂首看她,只觉得薛清茵的面容都显得有几分可怜又可爱了。
薛清茵喋喋不休:“我还怕阿娘伤心,怕没有人爱我。如果我不用嫁人就好了,我要一辈子和阿娘和大哥在一起。”
贺松宁又顿住了。
只觉得心上某个被层层厚甲包裹起来的柔软之处,被不轻不重地按了下。
最终他也只是淡淡道:“我会让你过得好的。……明日魏王会派人送些礼物到府上,你在婉贵妃那里受的气,自然能出回来。”
薛清茵:。
您这真是一点也不动摇您的计划啊!
婉贵妃并不如她在芙蓉园表现得那样云淡风轻。
等回到宫中,她就一瞬间情绪失控砸碎了手边的杯盏。
她深吸了一口气道:“捡起来。”
“……是。”宫女颤声应道。
婉贵妃所谓的捡起来,便是不借用帕子之物,用手去捡那些碎渣,一定要捡干净,扎出血最好。
婉贵妃最喜欢看这个。
不动声色地看上一会儿,她心中的怒火就能消了。
这样一位主子,说折磨人吧,但其它宫的主子折磨起人更厉害呢。
但宫女还是忍不住心头打颤。
半晌。
宫女被碎瓷片扎得痛呼出声,血止不住地流。
那厢婉贵妃也终于挪开了目光,唤上贴身嬷嬷到内室去了。
“娘娘何苦和他们生气?一个绝了后,一个眼看着也要不得帝宠了,再一个不过是个小丫头……”嬷嬷劝道。
第一个说的是赵国公,第二个说的是金雀公主,第三个自然就是薛清茵了。
“小丫头?”婉贵妃冷笑一声,“就是在这个小丫头身上跌了大跟头,才闹出今日这样的局面,竟然连陛下都惊动了!”
嬷嬷道:“好在娘娘圣宠不减。”
婉贵妃面色微凝:“嬷嬷,你当真这样觉得吗?”
嬷嬷肯定道:“这是自然,赵国公今日那般架势,换旁人哪能这样轻易就平息下来?”
婉贵妃喃喃道:“你觉得今日徐家受的罚很轻?”
嬷嬷疑惑道:“不轻吗?娘娘备受宠爱,娘娘的兄长在前朝也备受倚重,平日里的赏赐从来没有少过。如今罚俸看起来狠,实则又有什么影响呢?”
婉贵妃:“……赵国公一定也这样想。”
嬷嬷不解。
那又如何呢?
婉贵妃却没有再说话。
她身边的嬷嬷很忠心,但大抵是这些年顺风顺水的日子过惯了,便显得粗笨起来。
婉贵妃心中总隐隐有一种忧患。
而那种忧患在她主动说出,让徐家嫡长子求娶薛清茵,却被陛下驳回的时候坐实了三分。
她怕……怕今日惩戒的内容传出去时……
俗话说闻弦知雅意。
她怕旁人认为,这是徐家失势的兆头。
芙蓉园内。
赵国公与当今圣上梁德帝对坐在亭中。
远处传来赵煦风的叫喊声:“阿娘,阿娘!”
叫得十分凄厉。
梁德帝看了看赵煦风的方向,低声道:“早些年朕劝你续弦,你怎么也不肯。你瞧,阿风还是盼着能有个娘的。”
赵国公摇头,闷声道:“他要的是珍珠,不是别人。我若续弦,等下了地府,珍珠不会认我的。”
“珍珠”正是赵国公的妻子的名字。
“那今日怎么管那薛家姑娘叫‘娘’?”
“是薛家姑娘懂得哄人。”说到这里,赵国公的心思都往外飘了飘。难得遇见个不嫌弃他儿的姑娘……
梁德帝似是看破了他的心思,道:“这薛姑娘倒也是个不错的,你若意动……”
赵国公忙道:“人家若是嫁进来,跟跳火坑也没区别。她年纪还不大,做阿风的女儿都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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