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清茵自然不好交代真正的来历,只点头道:“嗯,我自幼多病,什么苦的东西都吃了个遍,出门的时候也少,闲着没事便只有琢磨这些个没用的玩意儿了。”
方成冢听到这里,面色一肃。
赵总管也生出了几分恻隐之心。难怪薛姑娘半点也不嫌弃他们小公爷,只因她也曾忍受过病痛的折磨。两者虽不同,但有相通之处。
“味道不错。”宣王的声音响起,打破了骤然低沉下去的气氛。
方成冢等人也跟着吃了起来。
“好香!比炙烤出来的更香!”
“有股酥香焦甜的味道,这是什么肉?”
“奶味浓郁,滑弹爽口,这又是什么?”
薛清茵轻拍了下手掌。
她身后的丫鬟便恭恭敬敬地递上了一份文书。
方成冢接过去,送到了宣王跟前。
翻开来,才发现是一份菜单。
字体草草可看,不过将名字写得很清晰。
连贺松宁都不由高看一眼。
薛清茵接管产业,并不似他想象中的那样糟糕。
她并不是一时兴致强行要了过去,竟然是当真要认真经营。
方成冢发现菜单上写了很长一串,有些明显还没出现在这张桌上。
他不由笑道:“要吃到剩下的这些菜,得向薛姑娘的庄子上付多少银两呢?”
薛清茵却摇了摇头,难得道:“不要银子。”
方成冢暗暗嘀咕,难道咱们这叫沾了宣王殿下的光?
但不对啊。
上回马场的银子,也没见薛姑娘少收啊!
始终没有开口的宣王目光微动,他低声道:“若你要做长久的买卖,这写下菜单的人,便应当换一个。”
贺松宁抿了下唇,正待出声。
他写得一手好字,自然可以为薛清茵写。但不过是庄子上的菜单?配由他来写吗?
若是薛清茵肯对他服软,……倒也不是不行。
这些念头飞快地从贺松宁脑中闪过。
但最终,没有等到他开口,宣王便紧跟着又道:“柳修远如何?”
贺松宁面色一沉,紧紧闭上嘴,没有再试图开口。
一旁的赵总管惊讶出声:“柳修远来写菜单子?恐怕他是不肯的。”
只有薛清茵很茫然:“柳修远是谁?”
方成冢也不知道,露出同样的属于文盲的茫然。
此时赵总管笑道:“薛姑娘常居内宅,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头也不奇怪。这个柳修远十三岁时就出名了,他笔下的字凤泊鸾漂,鸾跂鸿惊,一幅墨宝能卖出千两银子的天价。盖因他不仅字绝,其人傲骨铮铮,轻易求不来他题字。这物稀,自然价贵。”
薛清
茵听得双眼愈来愈亮。
好啊!好极了!
一旁薛家的仆役都忍不住暗暗惊叹。
大姑娘的面子竟然这样大?宣王殿下竟然愿将柳修远请来给大姑娘用!
他们这庄子平日里能赚什么银子啊?能种好田就不错了,大公子都瞧不上他们这点儿买卖。
若真能得柳修远的字……
那还叫菜单吗?
那分明就是一幅独一无二的绝世墨宝啊!
就在下人们暗自感叹的时候,薛清茵却紧跟着又开了口:“那还有什么厉害的画师吗?”
方成冢纳闷:“薛姑娘要画师作甚?”
“有用,有用!”薛清茵一笔带过,双眼却是巴巴地看着宣王。
她眼波流转,不笑自媚。
“没有。”宣王却道。
薛清茵面露失望,不过很快就被笑容取代了,她道:“无妨,这样也够了。多谢殿下,我无以为报……”
这样的句式,她都说顺嘴了。
宣王看着她,也说了两个字:“无妨。”
只是这两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来,多了点不一样的深意。
今日骑马骑了那么久,饭吃了一半,薛清茵就感觉到了一股浓重的倦意。
她打了个呵欠,留下众人慢慢吃这些新鲜菜式,自个儿叫丫鬟扶着就先回院子梳洗歇息去了。
宣王的外袍还穿在她的身上,谁也没说要脱下来的话。
她一路往院子走去,途中遇见了好几回玄武军。
这些身材高大,气质冷硬的士兵,目光刚一触及到她身上的衣裳,便匆匆低下了头,退至道路两旁,恭送着她离开。
薛清茵有些咋舌。
难怪宣王不怕旁人瞧见呢……说到底,如今庄子上留下的都是“自己人”。
要么是薛家的,要么是玄武军。
谁敢往外说呢?
宣王果然还是很滴水不漏的!
薛清茵抬手紧了紧身上的外袍,衣衫间还有股淡淡的檀香气,叫人说不出的心定神安。
然后她大摇大摆地跨过了门槛。
门关上。
丫鬟婆子们打了水来给她沐浴。
薛清茵褪去衣衫,前脚刚走进浴桶坐下,便见丫鬟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语气小心,但又压不住兴奋地道:“姑娘是要做……宣王妃了吗?”
丫鬟切切地等了半晌。
只等来她家大姑娘倚着浴桶,两眼望天,干脆利落三个字:“不知道。”
丫鬟急了:“姑娘怎么会不知道呢?”
薛清茵没再搭理她。
丫鬟也只得暂且收起了跟着大姑娘,飞上枝头、荣华富贵的美梦。
热水浸没薛清茵的身躯。
她肤白如雪,又生得珠圆玉润,该饱满处饱满,该纤细处纤细,丫鬟多瞧上两眼都觉得陡然心生荡漾之情。
大姑娘就算是个表面光鲜的花瓶,不做个王妃也可惜了啊!
何况如今这花瓶里头也掺了点儿水了,晃悠起来还能听见一些智慧的声音呢。
就在丫鬟思绪乱飞的时候。
薛清茵只觉得热水泡得她大腿根痒痒,她忍不住伸手去挠。
这一挠。
“嘶。”薛清茵倒吸了一口气。
怎么这么疼?
薛清茵连忙低头仔细去瞧,隔着晃动的水波,她这才看见自己大腿根都磨破了。
先前只顾着兴奋,全然未感觉到。
如今沾了水,才觉得又痒又痛。
薛清茵也不敢泡久了,冲去身上的汗,便赶紧起了身。
丫鬟扶住她,她一迈腿。
痛。
怎么会这么痛?
等她终于躺到床上,已经花光了所有的力气。
仿佛那行走在刀尖上的小美人鱼。
“失算了。”薛清茵喃喃道。
难怪宣王要强行停下,不许她再骑马玩儿了。
难怪他还说,明日她能起得来就不错了。
换旁人,就算马鞍磨着疼恐怕也比她好。
谁叫她的身躯自幼便娇弱得很,粗布麻衣都能将她磨伤呢?
薛清茵也顾不上什么奇不奇怪了,她扯过被子,就这么岔着腿睡觉。
好在痛归痛,不影响她休息。
这一觉,便睡到了第二日日上三竿。
她模模糊糊地察觉到腿上冰冰凉凉的。
薛清茵吓了一跳,连忙睁开了眼,便见丫鬟正坐在床边给她擦药。
她舒了口气,道:“昨个儿都忘了拿药擦,早擦指不准早好了。”
丫鬟却道:“这药方才送来呢。”
“嗯?”
“是个兵爷送来的。”
哦,那就是宣王……送的?
薛清茵从丫鬟手中接过了药瓶子。
碧玉的瓶身,上面没有刻字,也没有贴字符,不知道是什么药。但瞧来应当价值不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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