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佧回头,邢克垒看见她嘴角边若隐若现的梨涡,眼底划过暖暖笑意。
弯身抱起衡衡,他问:“舅妈好不好?”
衡衡挠挠小脸想了想,脆声回答:“好。”
邢克垒就笑,狭长的桃花眼里闪动着专注晶亮的光:“衡衡和舅妈说,舅舅还没吃晚饭。”
米佧正想说他各种没脸没皮,就听衡衡很认真地问她:“舅妈你听见了哦?”
米佧拿小眼神谴责了邢克垒,说正事:“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个?”
米佧侧头看他。正是星光乍起的时候,她一双清瞳亮过天边的星。邢克垒专注地凝视她,似有千言万语,却半晌没说一句话。
见他迟迟不语,米佧推他一下:“要不要听啊?”
他就笑,腾出一只手握住她的:“说说有多坏。”
米佧噘了下嘴:“过年我有班。”
邢克垒点头,似乎是表示可以接受的意思:“好的呢?”
米佧笑得糯糯的,凑到他耳边悄声说:“我爸爸那边搞定啦。”
憋了两天,清晨时米佧终于以代班为名和米屹东说过年期间要坚守岗位,不能和他们回临城老宅过年。米屹东自然是不高兴的,幸好艾琳适时出面解围,总算相安无事。可还没等米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邢克垒,傅渤远就通知大家假期轮班表有调整。
只可惜好事没成双。不过依她的性格,能为他做出这么出格的事,邢克垒已经满足。他无声笑起来,不顾衡衡在场偏头亲了她脸蛋一下,无限缱绻地吐出一个字:“乖。”
米佧的小脸红得和什么似的,尤其见衡衡瞪着大眼睛盯着他们看,她不好意思地把脸埋到邢克垒颈窝,撒娇一样拱了拱。衡衡见状拽拽舅舅的衣角,在邢克垒俯身时发现新大陆一样小声告诉他:“舅妈好像有点喜欢你了。”
邢克垒唇角上扬成好看的弧度。
李念既然来了必定是要陪护的。邢克瑶不愿他留下,倔强地要求他带衡衡回去。见李念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邢克垒按住他肩膀,以不容反驳的语气安排:“衡衡跟我回家。”
邢克瑶了解哥哥的脾气,与邢克垒对视须臾后,她沉默着偏过头去。
以眼神示意李念,邢克垒转身出了病房。
细心地将邢克瑶裸露在外面的手臂放进被里,李念轻声说:“我出去一下。”
米佧不知道邢克垒和李念站在病房外说了什么,等她抱着裹得圆滚滚的衡衡从办公室过来找他时,就见他抬手在李念肩膀上拍了拍,简单的动作,鼓励的意味明显。
李念笑了,米佧听见他说:“谢谢大哥。”
邢克垒弯唇,真诚的那种:“说谢就见外了。”
然后两个男人相视一笑,仿佛某种交付和保证。
不是时间的沉淀让一切变了模样。而是那朵旧日的花,原就不是为他绽放。所以当缘分被割断,不必刻意去忘记。如同戏剧一样的生活,谁都找不出原稿,无法将一个在生命里停留过的人彻底抹去。
米佧担心邢克垒把衡衡带回师部宿舍不方便,提议让小家伙和她回家。看着她孩子气的脸,听着她暖心的话,邢克垒单手打着方向盘,右手伸过去握住她的小手:“你一个姑娘家深更半夜领个小男孩儿回家,即便你爸不误会是你私生子,没准以为打哪儿拐骗来的,小心罚你站。”
“什么乱七八糟的。”米佧各种拿他没办法:“以我的智商能拐到小孩儿的话,我爸爸还不得怀疑我是山寨版的啊。”
邢克垒笑摸她脸蛋一下:“那我可得检查一下这个是不是正版。”
越野车在西市区的一处小区停下,邢克垒先行下车抱起睡着的衡衡,转而伸手揽住米佧的肩,往自己怀里一带,边放慢脚步边很随意地开口:“早就想带你来认门了,一直没机会。”
米佧这才知道邢克垒在市区有房子。只不过为了工作方便,他大多数时间都住在宿舍里。他家百来平米,装修大气简约,收拾得很干净,是标准的军人的利落和简洁。
把睡熟的衡衡安置好,邢克垒征求小女友意见:“陪我吃个饭?”
米佧正好奇地打量他的房子:“真没吃晚饭啊?”
“难道骗你不成?”邢克垒从冰箱里拿出两个鸡蛋,还有香肠,就进了厨房。
米佧小狗一样跟着他,见他刀功不凡地切着香肠,眼里散发出崇拜的光芒:“没想到少校同志出得厅堂,下得厨房哦。”
嘴角漾起一抹笑意,邢克垒俯身凑过来蹭蹭她鼻尖,意有所指:“最主要的是带得出去,带得回来。”此时的他朗眉星目,深邃的眼眸因笑意显得极具魅惑。
米佧看着他,痴痴笑起来。
邢克垒的厨艺绝对是大师级的,一个普通的面条都煮得有滋有味,不仅卖相好,味道更是不错,惹得吃过晚饭的米佧跟着吃了一大碗。
见她撑得饱饱的不想动,邢克垒特有成就感:“幸亏自家有店,否则都不够你吃的。”
米佧顺势窝进他怀里:“和你在一起,我的体重会不会破纪录?”
“不怕。你再胖我都抱得动。”说完,邢克垒手上略微用力让她骑坐在自己身上,扶住她的腰,仰头吻住她的唇。
邢克垒呼吸微重地在她颈窝吻了又吻,声音低哑:“真想今晚就把你留下来!”话是这样说,身体却离开了她。
米佧跑去落地窗前,看窗外的万家灯火。邢克垒自身后将她的背搂进怀里,下巴搭在她肩膀上,邢克垒喃喃地说:“钥匙放你包里了,随时恭候小媳妇回家。”
倚靠在他怀里,米佧微微嗔道:“你又不在,我来干吗?”
邢克垒低声笑:“你来的话,地球人是不能阻止我从部队赶回来的。”
米佧屈肘顶他腹部一下,小脸微红。
邢克垒手上抱她更紧,
外面一城的灯火辉煌,室内光线柔和温馨,他们相拥的身影映在玻璃上,形成一个美丽的剪影。米佧抬手摸摸透明的窗子,回过身大胆亲了他刚毅的下巴一下。
看着小兔子一样娇弱的米佧,享受着她带给他的安宁和温暖,邢克垒不止一次地想,明天,明天再告诉她吧,或者干脆瞒着她好了。依她的性子,只要他做得漂亮点,也许根本不会被发现。然而转念一想,他忽然觉得自己没有能力承受她在不好的情况下知道那些属于他的过去的严重后果。
真心不愿惹她伤心,可更不愿隐瞒。邢克垒暗笑自己什么时候也变得百感交集起来。沉默良久,他终于还是俯在她耳边低问:“想不想听个故事?”
米佧没吭声,下意识往他怀里缩了缩。
侧脸线条犹如刀削,邢克垒任由目光失去焦聚般落定在远处不知哪座高楼上,记忆犹如老旧的刻录机,开始缓缓回放一组组久远的镜头。
十六岁的年纪,高中校园的男生女生,或乖巧,或叛逆,或安静,或张扬。正值少年的邢克垒,是张扬叛逆的综合体。
身处重点高中,如果他拿出十分之一的心思用在学习上,也不至于动不动就挨老爸的揍。同一学校初中部的邢克瑶刻苦学习时,身为哥哥的邢克垒正在操场上挥汗如雨地打球。除此之外,他还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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