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战国大变局——战国篇》
第33节

作者: 村人老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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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起这才收拾了行装离开,但他并没有回卫国,而是改投师门了!
  他在曾申门下这段时间,修习了礼、乐、射、御、书、数,对步入仕途有好处,但吴起也一直在质疑,曾子之儒家繁复迂阔,难以适应时局的需要,当今天下争斗不息,最能获取君主赏识的莫过于兵法了,所以他一个转身,投身到了兵家门下。

  吴起很有军事天赋,又经过系统的学习,很快体会到了兵法的精髓,因此被人赏识,推荐做了鲁国的大夫。
  没多久,齐国发兵攻打鲁国。
  鲁国人都很担忧,吴起却很高兴,因为这是建立功业的好机会,他主动请命率军抗齐。
  鲁侯却犹豫了,他知道吴起会用兵,但并不放心,因为吴起的妻子是齐国人。
  谁能想到,吴起为了解除鲁侯的疑心,取得统兵的机会,竟然杀死了自己的结发妻子!

  他都如此表态了,鲁侯只能任命他为将了。
  然后吴起大败齐军,证明了自己的能耐。
  “齐人攻鲁,鲁欲将吴起,吴起取齐女为妻,而鲁疑之。吴起于是欲就名,遂杀其妻,以明不与齐也。”
  ——《史记•孙子吴起列传》
  日期:2023-01-10 20:56:31
  公叔痤讲起故事绘声绘色,魏武侯好久才从中回过神来,“吴起这是杀妻求将呀?”
  “是呀。”公叔痤说,“但此事过后,鲁侯还是免去了吴起的官职。”

  “为何?”
  “有人在鲁侯跟前进恶言了。”公叔痤道,“那人说,鲁国是小国,一旦有了战胜国的名声,就会招致各国的攻打。更何况吴起是个残忍之人,他早年间因为被嘲讽就杀死乡人,后来又因为不孝被曾子逐出师门,如今君上对他有所怀疑,他就杀死自己的妻子。他为了功名,什么样的事情都做得出来,岂可重用?”
  公叔痤太精通语言艺术了,以有人进恶言为名,行自己进恶言之实,将吴起的形象彻底摧毁。
  果然魏武侯听了此话,眉头紧锁。
  “吴起立了大功,却被罢官,心中自然是不忿的,于是离开鲁国,转投卜夫子门下,之后又因为翟璜大夫的引荐,进入先君文侯的帐下效力。”公叔痤又说道,“文侯用他前,曾问过李悝先生,吴起这人怎么样?”
  “这事寡人也知道,李悝先生说,‘吴起的军事能力没得说,做人就不咋地了。’”魏武侯大笑道。
  其实,李悝的原话是“起贪而好色,然用兵,司马穰苴不能过也”,这是劝魏文侯不要因为其缺点而遗弃这位军事奇才。魏武侯把这话前后一颠倒,味道可就变了。公叔痤也会心而笑,“李悝先生是了解吴起的。而吴起做了将军后,所作所为无不印证李悝先生的判断!”

  “请相国细说。”
  公叔痤于是又讲了一个故事。
  日期:2023-01-10 21:39:15
  吴起担任将领期间,跟士兵穿一样的衣服,吃一样的伙食,睡一样的被褥,知道的人说他是将军,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一名老兵呢,因此士兵们对极其敬仰。
  有一天,有个士兵生了大毒疮,流脓不止,吴起前去探视,看到脓疮后,竟然毫不犹豫俯身下去,为士兵吸吮脓液。
  普及个小知识,在古时候,因为医疗条件低下,对于许多疾病是束手无策的,尤其感染性疾病,在抗生素发明之前,好不好得了基本靠自身免疫力。至于战争外伤感染更是常见,而且因为古人穿的多是麻织衣服,又没有无菌观念,一个小疮口在麻衣下磨来磨去的,变成大脓包,乃至转入败血症,要了人命。后来,人们发现唾液对于脓疮有一定的效果,于是诞生了一种吮疮疗法,就是用嘴吸出脓液,然后把一些药物放在口中咀嚼,和着唾液敷在伤口上。

  不过这种事情,一般人是做不来的。

  可现在,身为将军的吴起竟为一名小卒吸吮脓疮,真是特大新闻。军中传开后,士兵们无不赞叹吴起爱惜部下,对他的崇敬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不过,这名士兵的母亲听说后却抹起了眼泪。
  人们就奇怪了,“你儿子只是个无名小卒,将军亲自为他吸吮脓液,这是何等的荣耀,你怎么哭了?哦,明白了,你这是感动的眼泪呀!”
  士兵母亲哭得更厉害了,“当初,我丈夫也是生了毒疮,将军就曾为他吸脓,我丈夫为了报答将军,在战场上奋勇当先,最后死在战场上。如今将军又替我儿子吸脓,我怕呀,我的儿子不知道又会死在什么地方呀!”
  故事讲完了,公叔痤总结道,“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一名小兵能被将军叫出名字或者给一个微笑,都会受宠若惊,何况是被吮疮呢?而身为将军的吴起能不止一次为士兵吮疮,是爱兵如子,还是收买人心,或者两者都有,也只有吴起自己知道了!”

  唉……魏武侯沉默了。
  杀妻求将与为兵吮疮,看似两个极端,可殊途同归,那就是吴起是一个 “结果导向”的人,为了达成理想,可以不顾一切。这正是魏武侯不敢重用吴起的原因——怕驾驭不了吴起。可是,魏武侯又担心吴起因此记恨,转投其它国家寻找施展才能的平台,就像当初他从鲁国来到魏国那样。
  “怎么办好呢?”魏武侯挠头道。
  “国君不妨嫁公室女子给吴起,让他安心为我们魏国效力。如果吴起拒绝,就证明他怀有二心,我们再做计较。”公叔痤说道。
  用婚姻羁縻吴起,也是个办法。魏武侯点头。
  日期:2023-01-11 20:13:30

  公叔痤这是想和吴起做亲戚呀?
  别着急,大家且往下看。
  给魏武侯讲故事的第二天,公叔痤安排了家宴,邀请吴起喝酒。
  相国邀请,吴起当然要去。可就在宴席上,吴起看到了狗血的一幕:朝堂之上风度翩翩侃侃而谈的相国在自己家中竟然没有一点地位——公叔痤的妻子就像一只母老虎,当着吴起的面肆无忌惮地训斥公叔痤,而公叔痤面如土色,语无伦次,还硬挤出的一丝陪笑。
  吴起心中升起无比的鄙视,曾经“杀妻求将”的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世间居然有如此强悍的女人和如此猥琐的丈夫。
  尴尬一直持续到宴席结束,公叔痤强自掩饰难堪,把吴起送到了相府门口。
  “呃……其实,公主平素性格温和,待我很好的,只是,只是这两日她偶有小恙,心情不免烦闷,呃……”公叔痤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叨扰相国,不劳再送了。”吴起施礼,拜别。

  “那好,那好……”
  嘿嘿,好久没这么开心了,吴起忍住笑登上马车,消失在夜色之中。
  嘿嘿嘿,公叔痤和公主爱妻相视一笑,甜蜜地抱在了一起。
  此后再上朝议事,吴起总是忍不住去瞄正襟危坐道貌岸然的公叔痤,然后再慢慢回味那天的宴席。
  直到有一天,魏武侯邀请他赴宴,公叔痤作陪。
  席间,魏武侯笑容可掬地说道,“吴子为国操劳,寡人甚是欣慰,决定嫁一名公主给您,随侍左右。”

  吴起只觉得脑袋“嗡”了一下,公叔痤妻子的形象立马浮现在眼前,那凶悍,那咆哮,那母老虎的样子。“臣粗鄙丑陋,不敢相配公主。”几乎是出于本能,吴起拒绝了魏武侯的指婚,态度非常坚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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