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宝忙低头,“苏姑娘第一次吃牛乳蒸蛋,回去之后腹痛难耐,求了夫人请大夫,夫人说苏姑娘事多,回绝了。
那天晚上,苏姑娘没给世子爷送宵夜,世子爷问卑职为何没送,卑职说苏姑娘吃了牛乳蒸蛋不太舒服。”
金宝回禀的清清楚楚。
陈珩皱着眉,隐约想起来是有这样一件事,他当时大概是忙着药方推行和药价的事,听到了,但没理会。
他没往心里去。
之后的家宴,但凡他和苏落挨在一起,他还是给她盛那牛乳蒸蛋吃,苏落也都一口不剩的吃了,只是吃过之后......要难受多久?
这个认识让陈珩如鲠在喉,心里生出一种陌生的,酸酸涨涨的,生涩之疼。
“类似的事情,很多吗?”
金宝想了想,从身上摸出一张药方,送到陈珩跟前,“这是子慕生病那几天,府里的大夫给子慕开的方子。”
陈珩接过来看了,他常年和太医院打交道,多少能看懂一点药方,一眼扫过去,没发现什么不对,扬了一下眉梢。
金宝道:“子慕就是寻常风寒,按理说,吃三两天药就该好了,没道理越来越严重,这方子里的枳实麻黄却是子慕那么小的孩子禁不住的。”
金宝这样一说,陈珩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府里的大夫都是医术一等一的好,不至于连个风寒都治不了。
之所以治不了,怕是有人授意。
陈珩先前只当是母亲嫌弃苏落身份低,不愿意她做世子夫人罢了,却没料到已经动了杀心。
“这方子,从哪来的?”
“当时因为打听到苏姑娘带着子慕去过御春堂,卑职便去御春堂询问了一下,那给子慕看诊的大夫给的,这也不是原本的方子,只是他记得上面的药,重新写了一份。”
陈珩眼底带了怒火,“既是之前就知道这些,为何今日才说!”
金宝欲言又止。
陈珩愤怒的拍了桌子,“说!”
金宝低头,“世子爷马上就要和顾姑娘成亲了,卑职说这些,不是让世子爷为难么,以后世子爷还如何与顾姑娘举案齐眉,成亲了,她才是世子夫人。”
陈珩眉心微皱,顿了一下,眼中蔓出震愕,“你是说,这方子,是瑶儿指使人下的?”
金宝点头。
陈珩瞬间攥紧了拳。
一时间,这真定的酒楼包间里,静的万籁无声。
过了好久,陈珩那攥起的拳头狠狠一拳砸在桌上。
“大哥,你可太能干了,足足五大桶!”春杏望着被箫誉提下骡子车的五桶下水,眼底既是震惊欣喜又是担心不安,围着骡子车转了好几圈,“可虽然现在天气还冷,但隔夜的卤下水再卖的话,味道会不会不太好啊?”
这就是五大桶,每天还要从镇上的屠户那里提两桶。
这就是七桶。
她们根本卖不完啊。
苏落从锅里舀了一瓢热水,又从缸里兑了半瓢冷水,把脸大概洗了一下。
一边用帕子擦脸一边朝外走,“明天做出来的,给你留两桶的量家里卖捎带着咱们自己吃,送两桶的量去云祥酒楼,剩下的我要带到真定县城去。”
“带去县城做什么?”箫誉把那五桶下水靠着墙根一溜放好了,朝苏落看过去。
“我想看看能不能在县城拿下个酒楼什么的,咱这东西味道肯定没问题,别人不能接受也只是因为下水腌臜。
现在云祥酒楼已经下了契约开始在酒楼卖,这就是咱们的招牌,我明儿拿着这契约去真定,看能不能谈下来一家半家的,就算是谈不下酒楼,谈个熟食铺子也行。”
春杏一脸难以置信看着苏落。
她只觉得,她家小姐自从离开镇宁侯府,越发的像是变了一个人。
她以为能在春溪镇把下水卖到酒楼去,就已经是顶天的好了,每天酒楼带散卖,能卖四桶,这就赚小六百文呢,这可是每天的净收入啊。
她家小姐竟然还想卖到真定去?
春杏说不上此刻到底是什么心情,只觉得春寒料峭的季节,她出了一身的汗,忽然就有用不完的干劲,热血沸腾的。
明明苏落是看着箫誉说的,也没看她,她还是点了点头,点完,觉得不够表达自己,又很重很重的点了点头。
箫誉听到这些倒是不意外,今儿上午过来苏落不在他就猜到了,只是笑道:“云祥酒楼就算是签了契约,可食客们的反应这些也都还暂时不清楚,单凭一张契约,很难有说服力。
再者,就算是你签下了真定的酒楼或者熟食铺子,那边每天只要一桶的量,你每天也要往过送吗?搭上人力物力的,我知道你不怕辛苦了,可力气不是这样凭白耗费的。
如果云祥酒楼忽然加单呢?你是接还是不接?
云祥酒楼虽然在春溪镇,但是春溪镇是津南和真定的交界,这边又挨着官道驿站,每天来来往往的食客很多的。
不如先把云祥酒楼这边做好,等食客的反应成熟稳定了,再去真定的酒楼谈,这样胜券也会大些。”
苏落原本觉得自己设想的特别好。
她的东西好,只要她肯费力去和酒楼谈,肯定能谈下来。
可听箫誉这么一说,顿时感觉自己急躁了,假大空了。
摸了摸鼻尖儿,苏落认真道:“幸好萧大哥提醒我,不然我就莽撞了,萧大哥觉得我观察多久比较合适?”
箫誉想了想,“十天吧,至少得十天,得给那些吃过的食客再次去酒楼的时间,第一次人家点了这个,不代表认可,那得是回头客再点,才是认可。”
顿了顿,箫誉也不管苏落能不能听懂,又补充一句,“有些事,它不能操之过急,得从长计议。”
苏落一怔,虽然她知道箫誉说的是下水生意,可这话正中她心中盘亘的那些心思。
在云祥酒楼听到的那些话,她没和任何人说过。
现在尽管也没说,可却有一种被箫誉安抚的感觉。
哪怕这感觉是她自己臆想出来的,可心里也有点酸酸涨涨,仿佛有个人和她并肩而行一般。
苏落鼻子根有点发酸,她不想哭出来,赶紧点头,“行,那我听萧大哥的。”
一句我听萧大哥的,让她萧大哥心里痒痒的。
那天借着上药的机会占人家小姑娘便宜,现在箫誉都能回想起苏落手臂滑腻的滋味,想起苏落耳根通红的模样。
平安从外面一进来就瞧见他家王爷这幅神色,顿时心里翻个白眼:呸!老不正经的东西!
“苏大,有个想要请你们过去做席面的,刚刚找到我家去了,我给你带过来。”
平安身后跟着一个身穿粗布棉衣的汉子,汉子约莫四五十岁,稍微有点驼背,进来以后也不知道谁是苏大,在院里打眼扫了一圈,目光直接落在箫誉那里。
箫誉忙摆手,“这位是苏老板,你做什么席面,和她谈。”
那汉子知道自己认错了人,脸上讪讪笑了笑,搓着手有点局促不安的往前迈了一步。
苏落哪能给登门的客人生出紧张的心情,立刻热情招呼,“大叔说想做席面?您想做什么席面,大概多少人?我这里需要准备什么?您坐这里慢慢说,我给您倒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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