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梗着脖子打断族长的话。
“我平时也没少打他,他哪次跑的不比我快,今儿怎么就偏偏没跑?”
小竹子今儿为什么没跑,谁也不知道。
族长一时间说不上话。
王二越发觉得自己说的在理,他朝苏子慕那边逼近两步,恶狠狠的看着已经从人群里挤到苏子慕旁边的苏落。
“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谁也别想好过,你们还卖卤下水?卖屁股去吧!
现在就赶紧带我儿子去药堂看病,医药费全是你们出,你们最好祈祷我儿子没事,不然咱们走着瞧。
”
苏落连理都不想理这混账汉子,但那小孩儿脑袋流着血就躺在那里,苏子慕还攥着她的手,刚刚在王二过来之前,抖着小嗓子很小声的求她要救救小竹子,一定要救救小竹子。
吸了口气,苏落朝王二道:“医药费到底该不该我们出,不是你说了算,当然,我说了也不算,既然你认定了医药费得我们出,那行,咱们去衙门吧,事情经过是什么一五一十的和官老爷说清楚,到时候谁该出这个医药费,自有定论。
到底是谁主动抄起的扁担,是谁主动把扁担砸了小孩儿头上的?
我摁着你的手让你抓扁担了?
我摁着你的手让你打人了?
自己的儿子让你打的人事不省生死未卜,你以为你在这里胡诌就算撇清干系了?我告诉你,就算你今儿不讹诈我,我也得告你。
老子打死儿子,一样得坐牢。
你等着吧!
只要这小孩儿一死,你也别想独活,杀人偿命没听说过?
没听说过那我就让你听说听说。”
春杏从人群里挤出来,眼见王二朝着他家小姐吼,她原本是打算护在小姐跟前还嘴的。
小姐在镇宁侯府这几年,何曾与别人拌过嘴吵过架,哪能应付这种场面。
她就不同了,她可是与其他丫鬟吵过架的。
春杏气势汹汹的冲过来,然后......
一脸震惊的看着她家气场两米八的小姐。
苏落瞥了一眼已经包扎完的箫誉,然后看向族长,“你们是自己出车,还是跟着我们的车一起进城?
赶紧定下来,时间拖得越久,这孩子就越不好救回来。
到时候去了衙门,这孩子就是在族长你们众目睽睽之下被打死的。”
一句众目睽睽吓得村里的人齐齐变色。
天!
他们不会也要被连累吧。
之前大家只看热闹不想管闲事,可现在火烧到自己屁股了,那得赶紧撇清关系。
族长原本只想熄火宁人,哪怕是王二要讹诈这几个人,他怒骂几句也没硬管,王二家没钱,他们不可能凑钱给小竹子瞧病,这卖下水的今儿差不多从他这里赚了小一两呢,可见是有钱的。
要真让王二讹成了,那小竹子说不定就有钱能去治病了。
哪成想人家给他甩来一个杀人偿命。
爹打死自己儿子还要偿命?
没听说过。
可万一是真的呢。
别的不说,他们族里要是闹出一个杀人犯,还是当着他们的面杀的人,到时候传出去,他们村儿的名声就算彻底毁了。
好好的婚事闹成这个样子,族长怄的不行,狠狠瞪了王二一眼,正要说话,箫誉从旁边起身看过来。
“你们一个能动手打人,打了人还要讹钱,一群人能见死不救眼睁睁看着这孩子被打死,我们没这么硬的心肠。
这孩子我们救,我们送去药堂给他瞧病。
救活了算是造化,救不活也算尽力了。
至于旁的,咱们官府见。”
要说苏落刚刚气场两米八,那此刻箫誉在春杏眼里,那气场比他们世子爷都彪悍。
人往那里一站,沉着脸说出这么一番话,光是听着就让人心里犯怵两腿打颤。
春杏不由自我检讨:看来在吵架这方面,她修炼不够,得加强学习!
箫誉沉着脸说完,转身弯腰,将脑袋包扎好的小竹子抱了起来,招呼春杏,“苏二,你过来,坐了骡子车上抱着他,别让他头磕着,他这头不能直接躺车上,经不住颠。”
春杏一收神,赶紧跑过去。
苏子慕之前紧紧攥着苏落的手指,眼见他萧大哥把人抱起来了,心里松了口气,也赶紧爬上骡子车,守在小竹子跟前,“你别怕,我来了,我肯定救你的。”
春杏有点好笑子慕小小年纪说话颠三倒四。
什么叫我来了啊。
把小竹子安顿上车,箫誉没让苏落再进族长家院子,而是让她去骡子车上等着,自己进院子将他们来时装卤下水的几个桶和苏子慕装小鸡的筐提了出来。
“我们车坐不了太多人,你们这边几个人跟着一起去药堂?别耽误了,现在咱们就出发。”箫誉微垂着眼皮,脸上一丁点表情没有,站在那里朝族长道。
明明就是很普通的问话,但那种强大的压迫感让族长心里打颤的厉害。
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我与王二和你们去。”
他是族长,闹出这种事,他必须得去。
王二一听自己要去,立刻一甩胳膊。
“我不去,我去干什么,谁爱去谁去,我没钱,不去药堂,我更不去衙门,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没听说过老子打儿子还要去衙门的,少吓唬人,你当我什么世面没见过。
我是抄起扁担了,但是他要不正好站在那里,我也打不着他,他是因为你们那小孩才没跑的,就算是官老爷断案,也是你们的错。
要不是你们,他能不跑?
再说了,咱们村儿不是还有兽医么?等兽医从丈母娘家回来给小竹子瞧病也一样。”
王二耍横耍混耍赖。
箫誉没多说话,直朝族长道:“既然你们两个去,那骡子车还坐得下,上车吧。”
说完,也不管王二是不是愿意,直接一把提溜了人往车那边走。
王二立刻扯着嗓子叫喊,“杀人啦,杀人啦,王八犊子们,当年我大哥豁出一条命救你们,你们不能见死不救啊,杀人啦......”
箫誉从骡子车上找了一根拴桶用的绳子,没费多少事,三两下把王二五花大绑又找了个破布塞了他嘴里,直接把人丢上车。
全村没有一个人拦着。
开玩笑呢,人家要去衙门呢,谁敢和衙门沾上边。
族长看的一愣一愣的,战战兢兢爬上骡子车。
回程的时候,箫誉没用苏落再赶车,他坐在左侧最前方赶车,旁边的座位坐着族长。
一改先前的强大气场,等骡子车出了王家村,箫誉温声问族长,“我刚刚一直听王二叫骂他大哥怎么怎么回事,他大哥是什么人啊,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
箫誉突然温和下来,族长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转头去看箫誉,见这年轻人虽然依旧绷着脸,但脸色一点不吓人。
箫誉见族长看过来,笑了一下,“刚刚在村里,我让王二给气着了,要是哪里说话冲了族长您别和我一般见识,我实在是......没见过这么混账的东西,我给您赔个不是,我就是单纯的和他生气。”
箫誉道歉的态度诚恳极了。
族长心里瞬间被熨帖,无奈的叹了口气,“王二是混账,让你们见笑了,要是别人这样,我身为族长早就管教了,可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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