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鬼啊!”
大喊两声后,农夫扔下锄头跑下山。
盛晚宁看了眼被扔在地上的锄头,神色微动,想也没想就抄了起来,一同山上。
约莫一小时后。
她来到一个长满杂草的坟头前,轻轻放下骨灰坛,掌心抚摸着满是灰尘的墓碑。
“妈妈,我带你回家了。”
低声唤了句后,她走向黄土堆成的坟头,抄起锄头开始挖坟。
锄头刚落,一声巨雷轰鸣。
闪电如一条火龙,瘆人的血色划破长空。
盛晚宁对此置若罔闻,颤抖的身形瑟瑟发抖,却偏偏有一股蛮劲。
她面朝着黄土,锄头次次深嵌入土,不遗余力。
噼里啪啦的雨点落下,打湿了黄土上的女人。
本就冷得打颤的女人强撑着身体,手下的动作丝毫没有停滞。
突然,锄头敲到了一处硬物……
盛晚宁古井般的深色瞳仁紧缩,一把扔下锄头,爬向泥泞的地面。
泥巴溅在她的脸上、手臂、全身。
她全然不察,小小的手似比刀锋还锐利,用力刨开已经黏得不成型的黄土。
脑海里浮现出过往那副让她永生难忘的画面。
渣父再婚的当天,她回到妈妈的故乡南城。
当再度见到渣父和他的新婚妻子陈静时,她被两个魁梧的壮汉用力地按在妈妈的坟头,嘴角溢出血丝,全身动弹不得。
两个黑色西服男挥着锄头挖她妈妈的坟,而盛伍宗和陈静始终在一旁冷眼观看。
“不要……不要再挖下去!”
“你已经把妈妈害死……你还想对她做什么?我恨你!你根本不配做我的爸爸,你不配!”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真正该死的是你!”
面对她的怒骂,盛伍宗和一旁的陈静始终不为所动。
轰隆一声巨响。
西服男扔下锄头,走向盛伍宗,躬身道:“盛总,棺盖开了。”
她眼看着盛伍宗一步步地朝棺材逼近,眼底顿时猩红,奋力挣扎要起身,却被魁梧的壮汉再度按压住肩膀,额头重重地敲在地面。
“别碰她!别碰我妈!”
盛伍宗对她的低吼熟视无睹,大手抱起棺木里的骨灰盒,手指径直叩开,刚俊的脸色霎时黑沉。
“别碰我妈!听见了没有!盛伍宗!混蛋!禽兽不如!”
盛伍宗眸光冷冷地睨向地上无力反抗却谩骂不断的她,低笑:“除了会骂人,会打架,你还会什么?没用的废物!”
废物……
一个管不住下半身你、害得发妻自尽的男人,竟然指责她是废物……
盛晚宁紧咬着牙,猩红的目光狠狠瞪向那个表情阴冷的男人。
“就算我再废,也不像你满手血腥!如果不是你,妈妈怎么会跳楼!你这个刽子手!”
“哼。”
盛伍宗挥了挥手,魁梧的壮汉将她放开。
她像是一头小兽猛地扑向那个手捧着骨灰盒的男人,却被他的保镖一拳击倒。
一行人扔下满身是伤的她,径自下山。
倒在地上的她满脸都是眼泪、不甘、愤恨,耳边反复回响着他最后冰冷的声音:“瑶儿的骨灰盒我带走,等你有本事,来京都找我,没本事,便在乡下继续苟活。”
这番话在往后十年,无时无刻不在她心底喧嚣。
弱肉强食,自古都是冰冷的生物法则。
她恨渣父的无耻,更恨自己的无能!
十多年过去,如今的她终于带着妈妈的骨灰回来了。
随着棺木显露的面积越来越大,她的眼泪如泉涌,伴随雨水扑簌簌地滑落。
雨渐渐停歇。
而棺盖已尽数展现。
盛晚宁乌紫色的唇紧抿,倏然,手臂一抬,将棺盖赫然掀开。
满身泥泞的她抱着骨灰坛小心地放在棺材中心,抽泣道:“妈妈,您安息吧。不会再有人来扰您清净,不会了……”
忽然她闪烁的眸光注意到骨灰坛口封布的血迹,那是先前她吐血之时染坏的。
记忆里的妈妈,很爱干净……
她转身摘了一片宽厚的枫叶和两个藤条,将脏污的封布褪下,正当要将枫叶盖上去时,黑漆漆的坛底落入眼帘。
盛晚宁眉头微蹙。
正常人的骨灰,不应该是白色或是浅灰色?
她晃了晃头,努力凝住涣散的精神和视线,再度看向坛内的骨灰。
依然是黑色!
耳边响起妈妈在医院里跟她说的话。
“晚儿,你要好好读书。妈妈要看着你上大学,看着你成为世界顶尖的人物,像你爸那样~”
所有人都说她当年是跳楼自杀,警方也排除了被人为推下楼的可能。
问题是,她的妈妈前一天分明还说过要看着她上大学,又怎么会突然自尽。
盛晚宁突感一股重腥味自腹腔急速上涌,她紧抿着唇,但血液还是从嘴角溢出,乌青色的血液滴在她的掌心。
再度低头看向那坛黑色的骨灰时,瞳仁紧缩,神色阴戾。
难道妈妈不是自尽,而是被人毒害的!
就在她惊怵、难以置信之时,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人声。
“我当时还以为见鬼,吓得锄头都掉地上了。那女人面生得很,应该就是你们要找的!”
“上去!”
盛晚宁听到后者干脆利落的两个字,神色一凛。
从声音可以听出,对方有些功底。
她来不及多想,手一挥,擦掉嘴角的血迹,三两下将骨灰坛封好,盖上棺盖,扬起锄头开始掩埋棺木。
没多久,十几个身着黑西装、戴黑墨镜的男人奔上山将她团团包围。
盛晚宁刚好将最后一抔土盖在坟头,拄着锄头,面无表情地瞪着他们,乌青色的小脸满是警惕。
为首的男人朝她走近,手上拿着一张照片努力比对,虽然眼前的女人满身淤泥,脏污不堪,脸色惨白,嘴唇发黑,跟照片里的人气质完全一个地一个天。
但男人还是认出了她。
他拨了一通电话,沉声道:“松哥,人找到了。怎么处置?”
松哥?
盛晚宁猩红的眸中闪过一道锋芒。
是个她没听过的名字。
既然不认识,那就权当做敌人!
她强行凝聚身上所剩不多的力气,猛地踢开扁长的锄刃,抽出锄柄,紧握手中的圆形木棍,面如阎罗,不由分说就冲众人横扫而来,速度之快、力道之强,让十几个大汉都猝不及防负了伤。
刚才试图联络那位“松哥”的男人手机被击落。
黑色手机滚到地上,里面传出刘松嘶哑的声音:“带回京都即可,别伤着她。”
然而这番话才漫入空中,便已被浓厚的杀气震散,根本没人听见。
“他娘的,是个练家子!”
为首的男人眼见被一个女人突袭,顿失耐心,脸上的疤痕极度狰狞,吼道:“都给我上!”
树林霎时腥风四起,棍棒相击,整个山头布满凄凉肃杀之意。
女人招招击中要害,只顷刻间,便已见满地人抱臂、抱腿、抱头,哀嚎不断。
“无论你们是谁派来的,转告他一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
盛晚宁的肺腑突发剧痛,她捂着心口,乌黑的嘴唇啐出一口暗血。
倒在地上的男人见她吐血,想要趁此机会强行爬起再度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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