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惊鸿不信他真的如表面上那般无动于衷,漫不经心道“此案闹得满城风雨,定是会公开审理的,你若好奇可以去看看堂审。”
“我并不好奇,审案子以前在三法司看得太多了,无甚好看的,倒不如在书房里看看书。”崔祯道。
“随你。”李惊鸿笑笑不置可否。
冬日的清晨寒风瑟瑟,道路两旁的杨树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凉风一吹便摇晃几下,往日热闹
的早市如今连摊贩都寥寥无几。
身着鹅黄袄裙,头梳双螺髻的少女挎着篮子走在集市上,见此情景不由疑惑道“今日是怎么了,怎么早市上连人都没有,难道是因为天气太冷,都赖床了不成?”
她身边的小丫鬟闻言捂嘴笑道“小姐,人家是开门做生意的,哪会因为天冷就不做了啊。”
话音刚落,就听旁边卖鱼的老伯插话道“二位怕是不知道呢吧,今日县衙里有件大案要审,人都去县衙门口看热闹去了,卖东西的自然也跟着人去县衙口卖了呗。”
“什么大案啊?竟有这么多人去看?”少女问道。
“曲昌县知县被丈夫揭发贪墨赈灾银两案,巡按御史舒大人亲自来审理,这你都不晓得,小丫头,你是不是庆元县人啊?”老伯说着吐了口升腾的热气。
“唉,你这老头你怎么说话呢,我们小姐可是城中李家的二小姐”小丫鬟还未说完,就被李敏仪一把拉住。
“秋叶,休得无礼!”
那卖鱼的老者一听是李家,神情瞬间恭谨起来,“哟,是老头子我有眼不识泰山了,原是李大善人家的小姐,失敬失敬。”
李敏仪大方的淡淡一笑,“无妨,是我这丫头不懂事。”,小丫鬟冷哼了一声。
“走吧,我们也去衙门瞧瞧,我还从未见过女官呢,倒是十分好奇。”李敏仪道。
待二人走后,卖鱼的老者叹道“不愧是李大善人的孙女,可真是貌美又心善啊”
北地的冬季比别处来得更早一些,辰时,城中的薄雾散去枝桠上留下浅浅一层白霜,庆元县县衙外,小商贩呼着热气背着篮子穿梭在人群中,“唉郎君,要不要瓜子花生,小娘子,来个糖块吧”,一中年男子摆摆手,“走开走开,别在前面挡着!”
小丫鬟秋叶用尽吃奶的力气才为自家小姐挤出一条道来,她拍了拍县衙门口的石墩子喘着气道“小姐,您站上去就能看见了!”
李敏仪看了眼石墩子咬了咬唇,最终还是让小丫鬟扶着站了上去。
只听公堂内传来啪的一声清脆的惊堂木响,接着便是沉闷而富有节奏的棍棒敲击地面的声音,左右衙差齐呼“威武——”
庄严肃穆的声音震天,惊得房檐上鸟兽四散,公堂之外围观的百姓们也霎时间安静下来。
李敏仪扶着秋叶的手,踮着脚伸长了脖子往那公堂内瞧去——
堂中高挂黑底金字“明镜高悬”的匾额,墙壁上描绘的是昭昭日月海纳百川,一位身着青绿色官袍腰系玉带头顶纱帽的年轻男子端坐在堂中,左手边是火签筒,右手执着惊堂木,声音洪亮沉稳的道“堂下何人?”
只见一位白衣翩翩的公子躬身跪拜“草民秦泽拜见舒大人。”,公子声音温润,却带着一丝决绝。
众人这才知晓,原来今日升堂的竟是在宁州府巡按的御史舒子濯。
“秦泽,将你的诉状呈上来。”舒子濯说罢,便有衙差取了秦泽的诉状置于桌案上。
其实在升堂之前舒子濯早已了解了案件的大致情况,但公堂上还是要按照程序和规矩来,先看原告的诉状。
堂内堂外寂静一片,似都是在等着他看完,良久,才听舒子濯拍响惊堂木开口问道“秦泽,你既然要状告你妻子曲昌县知县魏韵青贪墨赈灾款,那本官问你,你可有人证物证?”
秦泽点头,从袖口里掏出一张单据,展开后双手举过头顶“回大人,草民拿来了魏韵青去岁末的一份购地合同,不多不少总共花费一百五十两银子。”手中的单据被取走,秦泽又道“我与魏韵青本就是夫妻,身为她的丈夫岂能不知道她的月俸到底有多少?直到今年七月在她的妆匣里突然看到这张合同,我才知道她竟然花了一百五十两银子买了块地。”
堂上的舒子濯将单据过目,堂外的百姓们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一百五十两银子啊,我记得知县为正七品,每月月俸才三两银子,不吃不喝四、五年才能攒个一百五十两,啧啧啧贪得可真够多的,为了销赃偷偷买地连自己丈夫都不告诉。”
啪——
惊堂木一摔,堂内的舒子濯喝了一声肃静,随后便对堂内衙差道“宣魏韵青!”
“宣,被告魏韵青——”衙差严肃的呼喊声响彻在公堂内外。
众人齐齐朝某个方向看去,枯枝掩映间,就见一位身着墨绿色官袍的女子从一侧的长廊下缓缓入内,女子面上不施粉黛却仍旧娇美昳丽,腰背笔直步履生风,一点也不像是被告该有的颓然姿态。
待看清女子的面容后,众人才发现这女官不是什么曲昌知县魏韵青,是李家那个走了狗屎运的傻小姐。
而在她的身后,跟着一个身着浅碧色常服的女子,此人,才是真正的魏韵青。
“这就是那女人?长得就是一副精明算计的样子,不像秦泽公子那般面善。”
话音不大不小,却刚好传进李惊鸿耳中,她闻言眸中闪过一抹冷嘲,转头向人群中淡淡一扫,瞧了眼说话人的长相。
嗯,长得就是一副没脑子的蠢样子。
人群中的李敏仪却顿时一惊,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那个走在前面的女人长得怎么有点像她的堂姐李菁红?可她又觉得难以相信,怎么可能是她呢她明明,明明是个傻子啊。
李惊鸿将魏韵青带至堂上后便退往一边,路过端正跪在地上的秦泽时,不经意间瞥了他一眼,秦泽依旧波澜不惊,眼中一片淡然之色。
“下官魏韵青拜见舒大人。”魏韵青是七品知县,同为官,自然不用跪,只恭敬一揖以表敬意。
“魏韵青,你丈夫告你贪墨赈灾银两,并用一百五十两赈灾银买了曲昌城外的一块地,你可认罪?”舒子濯道。
堂下女子丝毫不见慌乱,微微一笑,平静开口“我不认。”,转而看向一旁的秦泽,不疾不徐道“仅仅一张购地合同怎么能证明我贪墨赈灾银?那一百五十两银子,是我自己的。”
秦泽也看向魏韵青,摇了摇头重重叹了口气“阿青,不要再一错再错了,咱们家的家底有多少我作为你的夫君还能不晓得?咱们先前过了那么久的清贫日子,不就是在今年年初才宽裕起来的吗,我还以为你又涨俸禄了,却不想你竟是贪了灾民们的救命钱,这让我良心难安啊”
他说着,跪地前行两步拽住魏韵青的衣角,声泪俱下道“没关系的阿青,就算你以后丢了官免了职你也依然是我的妻子,我今日所做之事皆为自己的良心,我对你的爱重从未改变,所以你还是早些回头,我们一起过平凡夫妻的生活,就算穷点苦点,只要你我在一起都不是问题。”
此言一出,在堂外掀起来轩然大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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