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年龄论成就,本身就落了下乘!”荣羽放下手机,看着王铁军笑,“做菜也是一样,做人也是一样。十二岁的甘罗都可以做宰相,我二十七岁如何不能做厨师?”
王铁军沉默了。
“做菜其实做的是一种心境。每天在饭馆里炒菜做菜,无一刻之闲的人可为厨师。在后厨指点江山,调度搭配的可为大厨。静心钻研,勤于思考,做前人之未做,想前人之未想的,可为大师。你问问你自己,在哪一品?”
王铁军没有出一言以复。
枯坐了很久。
荣羽不管他,就走出去,在外面和其他开店的人去闲聊。
总得给人独立思考的时间吧。
荣羽说的这些东西其实并不新鲜,估计王铁军以前也可能听人说过,但是只因为说出来的人不如他,甚至是隔着行业的差别,所以就不会认真的去听去想。
但是今天这话是荣羽说的,他不如荣羽,所以觉得荣羽说的话,甚有道理,触动很大,于是就沉下心来,反思自己。
这不过是人之常情,特别是一些小有成就的人来说,自视甚高,其实人这一辈子必须要经历的一个阶段而已。
荣羽上辈子经历过这种阶段,所以这辈子就不需要再重复经历这个阶段了。
但是王铁军没有经历过,所以他今天就在经历。
男人在一起的时候,聊的东西五花八门。
从国际大势聊到了钓鱼养生,还聊到了张三隔壁的寡妇,至于那个洗脚城的妹子有什么特点啊,说话好不好听啊,手法好不好啊之类的,都司空见惯。
最后聊到了彩票上面,说哪个社区的卖菜的,买了两块钱,中了几百万的。大多是以讹传讹了。起码在荣羽的这个社区,中几百万的,连传说都没有。
不过聊着聊着,一些人就朝着荣羽的身后看过去了。
王铁军在社区也算是有头有有脸了。毕竟开那么大一座酒楼,怎么都是大老板,大多数人在他面前都不愿意多说什么话。
这是距离感,并不是人们不愿意和有钱人说话。有钱人如果没有架子,每天和你插诨打科,你照样也混得熟。但是如果有钱人一副生人勿近,在普通人前惜字如金,就会造成一种隔阂感。
按照这里人的说法就是,不就是有两个钱嘛?老子又不欠你的,摆什么臭脸,越摆脸色,老子越不愿意搭理你。
民可畏官,却不惧富。
荣羽感觉到众人的目光,就转头朝后一看,看到了站得远远的王铁军。于是就站起来,远远的朝着王铁军看过去。
也不走过去,王铁军就远远的对着荣羽抱了抱拳,点点头,转身就走了。
“这狗日的,仗着关系,硬是在这一片搞得风生水起啊!”
一个开杂货店的四五十岁的膀中年男人有些酸的说了一句。这男人将汗衫下摆卷起来,一直卷到胸口,将大肚皮和两坨大渣渣都露出来了。
看着这身肥膘都感觉到热。
“有本事你也拉关系啊。”旁边的买烟酒的就忍不住鄙视,“你就是有这个本事拉关系,但也没他大厨的本事。上次去他那里吃了一次,还看得起我啊,亲自炒了个芹菜香干,味道还真不错,就是太贵了,宰了一次,就不想再去了。”
“你又不是没钱!”开杂货店的老板说话的时候,转身瞅那烟酒店老板,身上的肥肉都抖了几下。
“要我说,我还是喜欢吃荣老板的牛肉面!”一个退休的老头,穿着背心,提着茶壶,手里还捏着一把折扇,一边摇一边说。
荣羽笑了笑,摆了下手:“别吹我啊,回去了。”
回到店里,锁门走人。
晚上的时候,荣羽和钱多多视频。
这姑娘明显比昨天的情绪要好很多了。她这次话很少,因为对面只有荣羽一个人,她就安安静静的趴在床上,脸依旧怼在镜头上,显得脸很大。两只手交叠着拖着下巴,两条腿折叠起来,一前一后,不紧不慢的晃动。
“今天我要做的是一道鳜鱼。”
荣羽看着钱多多笑。
“做鳜鱼是有讲究的,我也是拾人牙慧,算不得自己的创新作品。”
荣羽慢慢的处理着买到的鳜鱼,一边给钱多多解释。
“鳜鱼的鳜与归是谐音的。所以鳜鱼就是盼人归的意思。”荣羽的声音不紧不慢,“明朝内阁首辅李东阳就写过诗‘泮池雨过新水长,江南鳜鱼大如掌……远行珍重寄双鱼,鱼中定有长相忆’这里的双鱼就是鳜鱼,盼望远行之人,早日归来。”
钱多多看的眼珠子都没有转动一下,似乎就已经定格了一样。
“你知道鳜鱼最有名的吃法是什么?”荣羽不管她,自顾自的边做边说,甚至都没有闲暇看一眼钱多多。
“都以为星沙的臭鳜鱼最有名,但是徽州的臭鳜鱼才是最正宗的,曾被誉为‘天上龙肉’,这当然是夸张了。不过也有两百多年的历史了,据说还是一位王姓衙役。押韵新鲜的鳜鱼给知府大人,虽知道中途鳜鱼死了,发臭,于是就用盐腌制了,做成红烧风味鳜鱼。知府大人吃了之后,大家赞赏,于是就成了徽州的一道传统美食了。”
“呃,臭了也能吃啊?”钱多多到底忍不住了。
“哈哈,这不过是传说而已,我之前就说过啊。美食的那些传说和历史,有一半是真的就不错了。真正的臭鳜鱼并不是放臭的,而是通过特别的腌制而产生的发酵的味道。”
“就像是豆腐乳一样!”
钱多多还是聪明的,举一反三!
“对啊,所以美食的那些传说,有时候听听就行了,但是如果有诗文流传下来,那就可以考据是不是真有其事。”
“我知道了!”钱多多点点头,“你今天要做臭鳜鱼吗?”
“不,我要做的是鳜鱼汤!”
荣羽看着钱多多笑:“色如羊脂酥软玉,浓鲜饭细入喉滑。这两句诗说的就是鳜鱼汤熬制好的时候,汤色羊脂白玉一般,带着浓香,泡饭吃味道更是饱满,入口的时候,几乎就是滑落下去,鲜嫩的很。”
“唉,和你这种文化人说话,我都不止一次的感觉自己是文盲了。”钱多多愁眉苦脸的,还带着愁绪了,“这首诗是谁写的啊,光看第一句,还以为写女人没有穿衣服的那种,啊呸!”
“苏东坡的哥哥!”
“啊,那不是字由吗?苏辙,我看他的《水调歌头》里的小序中提到过的。”说到这个初中生都懂的知识点,钱多多就兴奋了,好不容易有个自己明白的。
“哈哈……”荣羽大笑,然后叹气,“子由不是弟弟吗?”
“啊?”钱多多又丧气了,张大嘴巴,朝着镜头咬一口,暴戾得很。
“我瞎编的,苏东坡哥哥四五岁就死了,哪里能写这种美食的诗句?”荣羽逗钱多多,有趣极了!
说话间一大盆鳜鱼汤已经做好了。
荣羽端到客厅茶几上,摆上了一瓶白酒,到了一塑料杯,然后闻了一下,对着镜头说道:“最好的鱼汤就酒来吃的话,风味更好。”
钱多多眼巴巴的瞅着。
“男人!”
带着幽幽的语气,让荣羽都愣了一下,停下手中的筷子,看镜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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