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寂骑着马驹在马场内驰骋,马蹄溅起黄沙滚滚,江寂的身姿在马背上挺直,眉宇间早已没了轻狂浪荡,只有冰冷与杀气。
他好似一个在战场上杀敌无数的将军,骁勇无畏,披荆斩棘。
江寂手上拿起八十斤重的大弓,瞄准马场边的靶子,手中的弓箭一放,箭羽嗖的一声出去,箭矢直接穿破了靶心。
齐衡站在马场边的凉亭里,面上有些惊讶,他从来没想到江寂竟然有这等好箭术,瞧着大弓他拉开或许没问题,但用起来未必会像江寂那样顺手。
裕昌王殿下,倒是藏得挺深。
江寂勒马在齐衡身前停下,翻身下马,将大弓扔给一旁的凌刀,“齐大人总算来了,本王可等你好久了。”
齐衡道“官家安危事关江山社稷,下官不敢马虎日日跟随官家身旁,今日休沐才得有空闲来王爷府中道谢。”
江寂走至凉亭黑漆四角案几桌前坐下,“齐大人坐。”
齐衡也不客气地跪坐了下来,“那日小女遇刺,多谢王爷搭救。”
“齐大人该知道,本王绝不是凑巧去那儿救你女儿的。太子心狠手辣齐大人应该知晓才是,怎么忍心将自己的独生女儿嫁给这样心狠的人。”
齐衡道“太子殿下,毕竟是中宫储君。”
江寂面上皮笑肉不笑,“本王记得父皇登基时,是刘贵妃膝下之子,被先帝封为衡王,并非正室嫡出。储君,也要坐上那张龙椅,才算数。”
齐衡看向江寂,见他神情不像是玩笑的样子,就知道他参与了夺嫡。只是他并非官家所亲生,又养在沈贵妃膝下…
“越王殿下人中龙凤,若将来登上皇位,定也是一代贤君。”
江寂道“与我四哥无关,齐大人可愿与本王共谋大计?”
齐衡愣在原地,他完全没想到江寂竟然会有这样大胆的想法。这江山是姓江的,江寂只是官家收养的义子,他竟然有狼子野心敢夺大宝。
他垂下眼帘,眸中却也难掩惊诧,“王爷,这…这…若王爷夺位,可并非继承皇位,而是谋逆。”
江寂道“那又如何,齐大人敢不敢?若敢,来日事成,本王的江山有你一笔汗马功劳,更有你名垂青史,庙宇兴堂。”
齐衡双手紧握成拳,眸中闪过犹豫,“如此悖逆之事,官家待下官素来信任,若叛官家,岂非不忠。王爷…容下官考虑一二。”
江寂拿着桌上的茶壶给齐衡倒了一杯热茶,“今日本王将谋逆此等大事都告知了齐大人,是把齐大人当自己人,齐大人可莫要叫本王失望。”
齐衡额头及双鬓间都出了一层薄汗,原本之前江寂吊儿郎当的,人看着也没什么架子,极为亲切也好相处,如今几句话讲下来,他觉得此人自有威仪,话里话间都是心计。
他觉得他这条小命都快保不住了。
这位贵主,可比东宫那位要难招架得多。
江寂此话虽然诚心,但眼下看来江寂城府颇深,他今日许能出得了这裕昌王府,但未必能活着回到宫中。
他可言说了他的夺嫡大计,这可是杀头大罪。
若他今日不择他为主,恐怕他的项上人头就要落地。
齐衡立即道“下官愿择王爷为主,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江寂面上再次带起皮笑肉不笑的笑容,“齐大人明智。”
宋婉进祠堂的时候,宋麒正摇摇欲坠地跪在牌位前,那供奉的宋家先祖牌位几乎已经占满了灵台。
宋家之前原本是从商的,是扬州一代卖海产的大户,后来到宋城父亲宋澈这一代,宋澈极有诗书头脑,在二十五岁那年蟾宫折桂,后官至翰林大学士。宋澈与宋城一样,为官清廉,不结党营私,被先帝妙宗称赞多回。
灵台上的烛火燃烧着,火光映照在宋婉的脸上,却看不见她有任何情绪。
宋麒见宋婉来,“你不必假惺惺地来为我求情,我知道你心里定幸灾乐祸。”
宋婉道“我幸灾乐祸还不是你做了祸事,你年纪这样轻,不好好考功名在朝中帮衬父亲,就知道男女床笫之事,你文学不好可以苦练武艺,再不济你可以去扬州跟着二叔三叔学经商卖海产,总有你出头之路,也总比你如今日日与丫鬟厮混,被人瞧不起、被人诟病的好。”
宋麒咬着后槽牙怒道“我用得着你来教训我?说教我?宋婉你算个什么东西,你早该嫁出去了,赖在这个家不走,这个家是我哥哥妹妹和我的!”
宋婉道“这个家若不苦心经营,恐怕你连跪祠堂的地都没有。你若不学好,这大理寺卿府早晚是别人的,整日想着如何撵我出去,是男儿,就别整日想着父亲挣下的家业,自己挣一份去。”
宋麒面上更怒,嘶吼道“我用得着你来教我,你给我滚,滚,别以为你养在祖母膝下了就能对我耀武扬威,若你日后嫁得不好,还不是要我为你撑场面!”
宋婉道“我日后再不济也不会要你来为我撑场面,我自己就是场面。你可记着你今日这话,若你不回头,日后你犯了什么错事,也别来求我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来帮衬,我决计不会帮你!”
宋麒道“我用得着你帮?你日后还能成中宫娘娘是怎么?就凭你?太子连韵妹妹都瞧不上,还能看得上你?你生母早就死了,你没什么靠山!”
宋婉道“我话到这里,你不听便罢。靠山山倒,靠树树倒,我就是自己的靠山。”
她转身走出了祠堂。
正堂内,宋城正和原氏商量着要把伺银霜送回家去,出了这样的丑事传出去,不好听。
原氏道“可是麒儿喜欢那丫头,不如就留下吧。”
宋城道“留下?留下麒儿继续和她厮混?你看他如今都快废了,书读成那样,我问他‘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有虑,虑而后能得。’是何意他都不知,他可六岁就开始读书,如今都读七年书了,这些还都不知道。你还让我留下那丫头,你真是把他给惯坏了!”
原氏道“主君,我是怕你把那丫头送走了,麒儿更不听话,更不愿意读书了!”
宋城道“他不愿意读书我就把他送到禁卫军中当训练兵去,我让他吃吃苦,好好跟着先生书不念,去扛沙袋试试!”
原氏立马跪身下来求道“主君不行啊,麒儿从小没吃过什么苦,你让他去当训练兵他肯定受不了,他年纪还这么小,你且让他在府中再念书一段时间,我好好教他,若他再不改,
再让他去当训练兵不迟。人都会犯错,况且麒儿年少,你要给他犯错的机会。”
宋婉此时进了正堂,给二人行了礼。
原氏见宋婉来,立马站起了身子。
原氏继续道“主君,留下银霜吧,她肚子里可怀过你的长孙,看在这份儿上,你把她留下吧。”
宋城道“第一个曾孙?若这孽种生下来了,才是宋府的祸事!日后麒儿弱冠说亲,哪个好人家的嫡女会嫁给一个还未婚娶年少就和身边的贴身侍婢生有孩子的男人,况且麒儿身无长物,哪个好人家的嫡女会看上他?”
原氏眸中含着泪水,“主君…麒儿以后会改的。”
宋婉道“父亲,就照母亲说的把银霜留下吧。她一个女子实在不易,若将她遣回乡下,她没了清白之身还滑过胎,日后恐怕也难再嫁一个好人家。若您不想她再服侍四弟,不如让她去后院洗衣烧火,别让她再进四弟的院子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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