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初年不想听王畅按部就班地汇报,因为那都是官话套话,没有什么价值可言。
李初年问道:“产品不对路,造成大量库存积压。那前两年红火的时候,产品都销往哪里?”
王畅道:“基本都是在本省各地市销售。”
李初年紧接着问道:“产品没有销往过外省吗?”
“有,但却很少。”
“那有没有销往过国外?”
“没有。”
“一次也没有吗?”
“是的,一次也没有。”
听到这里,李初年颇为震惊。
“现在的纺织产品都是和国际市场接轨的,离开了国际市场根本就没有生存的可能。南荒镇毛纺厂都建立了四年多了,竟然没和国际市场接轨?这是不是造成经营不景气的主要原因?”
王畅倒也实事求是地道:“是的,李副镇长,您说的没错。这的确是咱们毛纺厂发展不起来的主要原因。产品落后,资金短缺,一步跟不上,步步跟不上。”
李初年问道:“你们的技术力量如何?”
王畅道:“技术力量很薄弱,厂子里也缺乏技术人才。”
李初年道:“毛纺厂属于密集型行业,技术起着极其重要的作用。没有技术优势,怎么谈得上发展?这些年来,你们就没有引进过技术人才吗?”
“引进过,但大部分都没留住。人往高处走,我们也没办法。”
听到这里,李初年更加反感,他不想再坐在这会
议室里浪费时间。
“你的汇报就到这里吧。”
说完,李初年起身走了出去。
耿林和田政立即跟上。
王畅等人也急忙跟了出来,他们跟出来的目的是送李副镇长。
毛纺厂毕竟是镇办企业,与镇政府息息相关。
分管全镇经济的李副镇长来了,他们不敢怠慢。
但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李副镇长并没有要走的意思,而是朝车间走去。
来到车间门口,李初年站住转过身子看着王畅等人。
“王厂长,你们几个厂领导就不要跟着了,我进去和工人聊聊,你们回办公室等着去吧。”
听李初年这么说,王畅脸上竟然闪过一丝惊喜,还当即就点了点头。
但其他几个副厂长则是坚持要跟着进去。
这就让李初年感到很纳闷。
厂领导当中,王畅是一把手。他都点头同意不跟着了,可这几个副职竟然要坚持跟着进去?
尤其是王畅脸上闪过的那一丝惊喜,虽然一闪而过,但还是被李初年给捕捉到了。
王畅为何有如此反常的表情?
李初年道:“让你们回办公室,你们就回办公室。”
其他几个副职这才不敢再坚持了。
看王畅他们朝厂部走去,李初年转身走进了车间,耿林和田政紧随其后。
李初年道:“耿主任,你通知那些不忙的工人都过来。”
耿林朝前快走几步,大声喊道:“各位工友,镇政府的李副镇长来看望大家了。请大家过来一下,李副镇长有话和你们说。”
一听是镇领导来了,那几个躲在车间角落里抽烟的工人,急忙将烟掐灭。
有几个工人走了过来,但却没有一个工人主动和李初年打招呼。
他们几个过来也只是机械地执行耿主任的招呼。
这一局面让李初年感到有些吃惊。
因为他发现这些工人对政府官员是很抵触和排斥的,甚至还有些敌视。
李初年忙热情地跟他们打招呼:“大家好,我叫李初年,今天到这里来就是随便走走,想和大家聊几句,耽误大家时间了,我先向大家表示抱歉!”
李初年说这番话的时候,声音很大,目的就是让其他的工人也都听到。
远处突然有人道:“别在这里虚情假意的,我们没空陪你扯淡。”
耿林立即冲那人厉声喝道:“你别胡说八道,这可是分管全镇经济工作的李副镇长。”
那人根本不吃这一套,当即回怼:“谁胡说八道了?我们厂子就毁在你们这些当官的手里。”
他这话一说,当即就有不少工人随声附和。
田政走上前去要和他们理论,但被李初年拽了回来。
李初年大声说道:“各位兄弟姐妹,我今天来这里就是想听大家说心里话的。”
可李初年刚说到这里,又有人道:“你们这些当官的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但你们来这里除了吃吃喝喝,还能干什么?”
耿林忙低声劝李初年快点离开这里。
但李初年示意他不要再说话。
工人们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肯定是积怨太深。
李初年问道:“以前领导来这里的时候,都是在这里吃吃喝喝吗?”
“不但吃喝还玩乐呢。我们连工资都发不出来,可你们这些当官的每次来,都是大吃大喝。吃的喝的档次还越来越高。甚至还让漂亮的女工去陪酒,这是人干的事吗?”
李初年问道:“经常来这里的是哪位领导?”
“在镇上当官的哪个不常来?”
这时候有人补了一句:“那个王副镇长来的次数最多。他每次来都是酒足饭饱才离开。”
李初年道:“各位工友,我李初年说句话放在这里,从此之后,不论是哪个领导再来这里,绝不能再在这里吃吃喝喝了。你们如果再发现有此类现象,就立即给我打电话,我来处理。我把我的办公电话和手机号码都留下。”
说完,李初年从公文包中拿出纸和笔,将自己的办公电话和手机号码写了下来,递给了那个敢于说真话的工友。
李初年留办公电话和手机号码的举动,总算是让工友们对他有了一些信任。
接下来的谈话也通畅了不少,最起码工人们不再那么敌视李初年了。
在与工友们的交谈中,李初年获得了不少的信息。
这些工人之所以没有离开,是因为他们在建厂的时候都缴了两万元的风险金。
这钱至今没有退给他们。
他们要是辞职走了,这两万元的风险金也就泡汤了。
那些离开的工人,有的是因为没有缴过风险金,也就没有什么顾虑。
有的是缴了风险金的,但通过个人关系要了回去。
还有一些缴过风险金的,要了很久也没要回来,索性也不要了,辞职走人到别处去打工了。
在厂子红火的时候,别说各级领导了,就是在厂子里稍微有点职权的,都能免费领出高档布料。
但这些高档布料不是送礼就是自己人用了。
厂子原先不是没有好的技术人才,是得不到重用才离开的。
比如赵敏,她是纺织学院出来的高材生。
毕业后她本来能留在大城市里,可她选择了家乡的这个毛纺厂,目的就是想为家乡的企业做点贡献。
可在这里她得不到重用,有本事没处使,她就辞职出去自己开办了一家棉纱厂,生意红火。
从这里走的人,大部分都去了她那里。
这个信息实在是太重要了。
李初年随即问清楚了赵敏的棉纱厂的具体位置。
这次的现场座谈很是成功,让李初年获得了很多的内幕信息。
可当李初年要离开的时候,那个敢讲真话的工友悄声又告诉了李初年一个震惊的消息。在毛纺厂真正说了算的是二把手吴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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