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熊熊,枪炮轰鸣,那十来个护阵的崽子在烈火的掩护之下,疯狂地向着源源不绝的人皮伥鬼倾泻着弹药。但是清末民初那会的枪支咋也赶不上现代化的制式装备,这帮崽子手里的土*铳,打两枪就得填一次弹药,精度不高,射程也有限。
但是那帮伥鬼就不一样了,四足着地奔跑起来像是疯兔子一样,要是没有八条火柱给这几个崽子打掩护,他们早就让那些个伥鬼给扭断脖子,托给老虎当下酒菜了。
远距离射击这些伥鬼,那简直就是在痴人说梦,阵头有几个聪明的崽子开始互相配合着打掩护,等到伥鬼走近在交替射击,可即便就是这样,也只能说是堪堪延缓了伥鬼的进攻步伐。眨眼之间,护阵的十六子已经是伤亡大半,少数几个仍在和伥鬼拼死搏杀的崽子,也都多多少少的挂了重彩。
大阵里冲天的火光,映得杜老四的脸皮是又麻又烫,他眼瞅着自己的弟兄,一个接着一个地让伥鬼扑杀掐死,随后扔给老虎啃了血肉,再变成伥鬼祸害别人,眼眶子都要给瞪出血来了。
“娘了个炮仗的,这帮狗*娘养的王八犊子……”
杜老四撸开手里的盒子炮,就要冲出屋里头和那些伥鬼们拼命,“我他娘的就说不靠谱!再过一会,绺子里的这些兄弟,都他娘的让那老虎给吃完了!不就是个死吗,老子和那狗畜生拼了!”
“你快他娘的拉倒吧!”
宋掌柜的一手扥着绳子不敢乱动,另一只手抠着杜老四的裤腰带,死活都不撒开。他一个干巴老头,哪能拽得动杜老四呢?眼瞅着杜老四跟个牛犊子一样,拖着他就往门口奔,不由得又一把捏住杜老四裤腰带的绳头。
早先的人扎不起皮腰带,裤子基本上都是拿一根麻绳系在腰上的。入夜了睡觉,没听说过谁还得穿着裤子上床,所以扎在腰上的麻绳,基本上没有死结,一拽就开。
“我日你娘的,老瘪犊子,你他娘的脱我裤子干啥?”
杜老四眼珠子通红,转手拿着盒子炮指向了宋掌柜的脑门,“你他娘的把手撒开!”
“不撒!”
宋掌柜的现在两只手都在那悬空地擎着,没过一会两条胳膊就开始哆嗦上了,一张老脸也给憋成了猪肝色,“你他娘的冷静点,现在要是暴露了的话,咱们就他娘的全完了!”
“我现在要是不暴露的话,兄弟们就死光了!”
杜老四说着话,竟然自己解起了裤腰带,“你要是看上老子这条裤子了,老子现在就脱了给你!娘了个炮仗的,我就是光着腚出去,也得把那几个兄弟给救出来。”
就在俩人争执不下的这个档口,只听见外院大阵里的梁布泉扯着脖子地大叫了一声:“拉绳子!快!快他娘的拉绳子!”
话分两头。
杜老四和宋掌柜的在屋子里头打得热闹,外头的梁布泉和那一众崽子也不好受。护阵十六子已经所剩无几,唯独一两个硕果仅存的土匪,还在做着拼死抵抗;而那八根嵌进土里的榆木桩子,在此时也给烈火烧得差不多了。
四野之间,再次陷入了无边的黑暗;朦胧的月影之下,榆木桩上星星点点的火光,大有一副油尽灯枯的模样。
死掉的崽子,转瞬之间又会变成人皮伥鬼,只要大阵当中还有一息尚存的活人,为老虎献身的死士就必然是源源不绝,无穷无尽。
梁布泉和那只猛虎巨兽,隔着明灭不定的火光遥相互望,一人一兽的眼神之中,尽是将对方挫骨扬灰的最原始的杀意。
正对着猛虎的那根榆木桩子,因为被梁布泉故意截断了三寸,此时也正如这群拼死杀虎的土匪胡子一样,到了日暮穷途。
火光最后挣扎了一下,嵌在土里的榆木桩子发出“噗”的一声轻响,缕缕青烟飘然尘上,那头斑斓猛虎则又是仰天咆哮了一声。
“火灭了!抓住里头的小崽子!”
“扫清陷阱,替佛爷探路!”
原本还和几个崽子死斗的人皮伥鬼,眼看着大阵破出了一个缺口,立刻扔下了手里的土匪,朝着阵眼中心鱼贯而入。
横竖都是一刀,事已至此,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梁布泉一脸阴沉地从地上站起来,横刀在手,马步当腰,摆出了一副将军入阵,上马迎敌的架势:“来呀,狗崽子们!过来吃了你爷爷我啊!”
眼看着众鬼以雷霆之势冲进阵中,首当其冲的一只伥鬼抬手就把陷阱之上的草席给掀了起来。梁布泉连忙屏息凝神抽身后撤,气走丹田,对着秧子房里扯着脖子喊道:“宋掌柜的,拽绳子!”
一嗓子下来,四野之下,一片寂静。
风不动,叶不摇;月不亮,虎不啸。
秧子房里,也没人应声。
只见那坑洞之中,正横着一条鲜血包浆的铁镣铐。众鬼大奇之下,纷纷仰起头来,一脸诧异地看向了梁布泉。
梁布泉也傻了。
这八宝吞金阵的关键,就是在于引敌入局,再用地藏金气将阵中之物统统锁死。前面的八柱生火,十六子护阵,都是为了掩人耳目的幌子。能在阵外御火杀敌,那自然更好;如果那个短了三寸的榆木桩子烧完,还没能将猛虎伥鬼全部清缴干净的话,才到了这八宝吞金阵发挥最大作用的时候。
然而梁布泉也不知道屋子里头,杜老四正蹦着高地想要入阵帮忙,大阵能否正常启动,全在于宋掌柜的手里的那根绳子。
定不住众鬼,那死的就一定是他。
万幸的是平日里和赵友忠在江湖上坑蒙拐骗,他也没少挨过打,被打得多了,自然也悟出了一点闪转腾挪,拳来脚往的路数。这一套江湖拳脚,虽然说不好看,但是对付一些土匪流氓,却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我日你们八辈祖宗,这时候给爷……”
仗着自己手里拎着短刀轻手利脚,身法也不受阻碍,梁布泉甩开了两条腿,绕着那个被伥鬼掏开的坑洞就玩了命地跑了起来。能躲开的攻击尽量躲,躲不开的就拿刀和它硬抗。
有个伥鬼咧着大嘴朝着梁布泉的脖子扑杀而来,梁布泉顺势把身子一矮,反手提刀就向上捅了过去,也不知道自己这一刀捅没捅着人,反正是见好就收,打完就跑:“我日你们八辈祖宗,这时候给爷爷掉链子!赶紧拽绳子!”
兴许是那老虎心眼子太多,不敢贸然闯阵;又兴许是那老虎常年吃惯了伥鬼送来的食物,不愿意亲自动手。总之,万幸的是那老虎此时还是像尊佛爷似的,一动不动地趴在阵外的老林子里坐山观虎斗,不然梁布泉的一条小命,恐怕已经交代在这了。
梁布泉正偷眼观察着局势,心里正盘算着如何从大阵里抽身呢,又一只伥鬼张开蒲扇似的大手,朝着他的脖子就卷了过来。
他这会儿跑得投入,眼瞅着自己刹不住车,即将和那伥鬼撞个满怀,赶紧抬手架住伥鬼的胳膊肘,把自己的脖子一缩,横过短刀,直削伥鬼的哽嗓咽喉。
那伥鬼在早先恐怕也是个练家子,一看梁布泉使出了个“王八缩盖藏刀势”,立刻化掌为爪,由横削而来的刀劈之势,变成举爪撩头的上撩挑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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