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自己一开口,眼里就下起雨。
她越过他,坐进了汽车里。
就当这一刻他是在这里等她吧。
霍寒辞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坐回了汽车里。
池鸢靠着车窗,在他关上车门的瞬间,抬头看了他一眼。
她很累,喉咙仿佛着了火。
汽车摇摇晃晃间,她放任自己躺到他的肩膀上,接着缓缓下滑,后脑勺靠在他的腿上。
这个姿势最舒服,抬头就能看到他带着寒意的下巴。
“小叔,你今晚是来救我的?”
温雅的手掌挡在她的外侧,防止她掉下去。
动作罕见的带了几分温柔,回答却是极冷,“不是。”
“哦。”
池鸢闭上眼睛,“幸亏你不是,不然我怕自己爱上你。”
她以为男人不会再回答什么,快要睡过去时,听到了一个淡淡的“嗯”字。
霍寒辞就这点好,从不给人无望的希望。
汽车在壹号院停下,私人医生早就等在那里。
池鸢睡梦中总觉得有人在为自己的大腿包扎,身上的燥热让她想要翻身,却被人握住手腕。
“热......”
她咕噜出这句,眉心皱紧,往冰凉的地方靠了靠。
霍寒辞将她扶起来,用冰袋刺激了她的脸颊。
池鸢果然舒服多了,安心窝在他的怀里。
医生松了口气,继续将腿上的伤口包扎好,又打了一针。
“睡一觉就没事了,先生不用担心,不过这位小姐的身子骨弱,平日里要多注意。”
霍寒辞将冰袋放下,抽出手帕,擦拭着池鸢额头上的汗水。
简洲送完医生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他有些摸不准总裁的心思,到底是在意还是不在意。
不在意的话,为何大晚上的听说池小姐出了事,马上就动身去了霍川那里。
在意的话,为何在池小姐主动询问的时候,又矢口否认呢。
他跟在霍寒辞身边这么多年,当然知道这个人对于感情的看法。
那是累赘,是枷锁。
人间情事一丢,事物才会有清晰的骨骼。
这是他在商界总结出来的理论,所以他能做到杀伐果断,横扫千军。
但池小姐又是不一样的,她闯入的略显强势,偶尔的炽热就像一把燎原的火,要烧尽日日夜夜的冷淡清辉。
人间佛子对上俗世妖精,谁胜谁负还真不一定。
简洲坏心眼的想要将这出戏看完,嘴角弯了弯,“总裁,海外的会议
”
话还没说完,被霍寒辞抱在怀里的池鸢就醒了,喉咙沙哑,张嘴吐不出一个字。
霍寒辞示意简洲安静,然后端过茶几上的水,放在她的嘴边。
池鸢喝了几口,打量了周遭的环境,知道这是壹号院。
她软了身子,缩回霍寒辞怀里。
“小叔,我的手指断了么?”
浑身都疼,说不清哪里更疼。
“我差点儿就......”
语调颤抖,抖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她这才开始后怕,怕被霍川的保镖侮辱,怕霍川要了她的命。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手被包成了馒头,绷带缠得紧紧的。
眼泪这才汹涌着流出来。
她根本弯不了手指,手指是不是废了?
无尽的恐慌充斥着心脏,泪水把霍寒辞胸前的衣服都打湿了。
霍寒辞有些不知所措,一向冷漠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迷茫。
他以为她是不怕的,因为上车的时候,她尽管狼狈,却十分冷静。
两只手臂圈住了他的脖子,他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压着倒向了沙发。
像小狗一样毫无章法,让他皱起了眉。
而不远处的简洲连忙退了出去,顺带叫走了周围的佣人。
“池鸢。”
霍寒辞抬手要推开她,大概是药效还没消。
池鸢的脸颊很红,因为手掌被缠着,无法解开他的扣子,急得用牙齿去咬。
霍寒辞一把抓过她的头发,强迫她仰起头。
池鸢的嘴角红红的,恰好将咬坏的扣子吐出来。
顺带舔了一圈嘴角
,无辜的看着他。
霍寒辞的呼吸一下子变重,低声道:“你真是欠......”
欠什么,那个字他说不出口。
霍寒辞却并没有这么做。
他抬手试探了一下她额头的温度,果然在发烧。
他将人抱起,朝着二楼走去。
池鸢努力想睁开眼睛看清他的神情,但太累,直接睡了过去。
医生刚被送走,又被叫了回来,连夜给人输液。
一趟折腾,整个壹号院内鸡飞狗跳。
老管家刘仲精气十足的在客厅内走来走去,时不时的询问简洲。
“是不是要炖点儿老母鸡给池小姐喝啊?”
“今早刚到的货,再放点儿虫草。”
简洲知道老管家误会了,昨晚半夜池鸢发烧到呕吐,现在整个壹号院都以为池鸢怀孕了。
越传越离谱。
“不用,刘叔,池小姐就是普通的发烧。”
刘仲闲不下来,还是让厨房炖了只鸡,想到池鸢这么瘦,又让人准备了一整只龙虾。
刘仲背着手,亲自督促厨师炖鸡。
“加点儿红枣,补补气色。”
忙碌的佣人们全都好奇极了。
先生为人一向冷漠,来过壹号院的左左右右就那么几位,这位池小姐也就来过两次,但每一次都是被先生抱在怀里的。
“是未来女主人吧?”
“但先生和靳小姐不是公认的金童玉女么?”
“靳小姐的样貌是一等一的好,又在国外做研究,家世也好,不过论样貌,这位池小姐也不差,就是不知道是哪位世家的女儿。”
刘仲听到佣人们这么议论,捂嘴咳嗽了几声。
佣人连忙噤声,不再开口。
刘仲亲自来到楼上,敲门的力道都
轻了许多。
池鸢烧了一晚上,嘴唇干裂,这会儿还没醒。
刘仲敲了会儿门,又转去了走廊另一边的书房。
霍寒辞还在开会,穿着一身灰色的西装,眉目清淡。
刘仲不好打扰,只端了杯咖啡过来。
霍寒辞抬头看他一眼,询问,“人醒了么?”
刘仲眼里一亮,现在可是在开会,但先生竟然分心询问池小姐的情况。
他宛如被注入了兴奋剂,脸色激动的发红,“还没醒,我让厨房炖了鸡汤。”
“嗯。”
霍寒辞收回视线,精力回到了眼前的电脑界面。
“继续。”
刘仲知道这话不是对自己说的,也就悄悄退了出去。
池鸢是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的,她条件反射的便在枕头边摸了摸。
但这个动作才微微一展开,手便传来剧烈的疼痛。
她翻了个身,触及到柔软的棉被,也就缓缓看了看四周。
这是壹号院。
她现在躺的是霍寒辞的床。
池鸢烧了一整晚,现在烧倒是退了,但体内的水分仿佛被蒸干了,嘴唇也有些开裂。
她正想艰难的起身,就看到房间的门被人打开,霍寒辞端着托盘,抬头看了她一眼。
池鸢保持着下床的动作,直到他走近,将一杯水放在她的嘴边。
手被包得像馒头,根本不可能自己接过杯子,只好就着他的手,一点一点的将水喝干净。
喝完,她舔了舔唇瓣,鼻尖嗅到了汤的香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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