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递给他一支烟,他看了看我手里的烟,又看了看我,接了过去。他在这里并不是缺香烟抽的人,能接纳我的烟,多少表明对我还保留了某种亲昵。我心中微微一轻,看来他对我还存有一丝希望。
我划了根火柴用手掌挡着风帮他点燃那支烟,借此向他表达了我虚心求教的诚意。他抽了口烟,并没有说话,只是所有所思的望着远方。我又说:“我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对,请明示。”
周亚迪接着沉默,抽了几口烟后,突然扭头看着我说:“你到底是什么人?”他的眼神突然显露出我平日不曾见过的锋芒。我迎着他的眼睛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不如,你问的直接一点。”
周亚迪说:“我是克伦族联盟的,你呢?”他说完盯着我的脸,似乎想从我的表情中解读出什么。
来这里之前,徐卫东给我的那些资料里提到过。克伦族是缅甸的一个少数民族,所谓克伦联盟实际上就是金三角一带丛林中一个反政府武装,这个联盟有几条分支,最著名的就是克伦族解放军。
我一时还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和我提起这个组织,并主动承认他属于这个组织,但是作为一个为了逃避法律制裁才来到这种地方的逃犯而言,这些不是必须要知道的。我说:“什么联盟?什么意思?”
周亚迪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说:“你犯了什么罪?”
我说:“失手打死了人。”
这个罪名我想了很久。以我在这里所作所为,失手打死人似乎并不是稀奇的事,既然是为了编一个谎,没必要多么复杂。
周亚迪说:“什么时候的事?打死的什么人?为什么动手?”
他一连问完这三个问题之后,大概自己也觉得不太合适,表情有些尴尬,他很快意识到这些,忙强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日期:2012-04-12 13:51:38
这些虽然都被我看在眼里,但我没有表现出来。我也不能一股脑的回答他问得这些问题,尽管这些问题的答案早就有了,而且每一个都被我斟酌过无数次。我知道,我回答的越痛快,可信度就越低。
我轻轻的哼了一声,说:“迪哥的口气像极了大陆的丨警丨察,我不知道你刚说的那个什么联盟,我也不知道你把我当成是什么人,既然你不信我,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会怀疑。说什么交朋友,呵呵,都他妈虚的。”我说这些只是为了激他,激他能够重新接纳我,或者想接纳我。事情到了这一步,我想不出除此之外的方法了。
我给自己点了一支烟,心里热切的盼望着他能突然说点什么抱歉的话,或是哈哈一笑,表示英雄不问出处。但他没有,依然坐在那里抽着烟,望着远方。
这一局,大概真的没有办法挽回了,一切只能从长计议。只能在一旁保护他不要被那个杀手干掉。那样虽然难度更大一些,但确是目前可知的,唯一一个可以获取他信任的办法了。
我狠狠抽了几口烟,站起身将烟头丢在地上踩灭,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说:“看来迪哥是不信任我,我也不想问为什么,就这样吧。”我说着伸了个懒腰,大摇大摆的朝自己来时的地方走去。
“秦老弟,等等。”周亚迪在身后突然说。
我心中一喜,停下来,心中略一思量,装作满不在乎的回过头说:“迪哥不用再问了,既然不是朋友不是兄弟的,我的事和你也说不着。就算是朋友或者兄弟,我的事也得我想说的时候才说,而不是为了获取谁的信任而回答问题。”
周亚迪的脸上终于恢复了他往日的笑容,笑呵呵的站了起来,走上前拍拍我的肩膀说:“秦老弟多虑了,我就是随便问问,我比不了你是见过大世面的,我这么多年都窝在在深山老林里,突然见了一位你这样的英雄,你得允许我好奇一下吧。”
我没有吭声,只是看着他,我希望他能快点说完客气话,然后说点有用的。与此同时我不能对他的挽留表现出太大的喜悦。
突然间,我觉得自己像一个化学实验室里做试验的学生,我所有的情绪和表情就像试管中那各种颜色,各种属性的液体,我必须按照需要精确地将它们配比,融合或者分离,稍有差池便会前功尽弃甚至发生爆炸。关键是,我还不能表现出任何紧张和不安,要装作轻车熟路的样子。
“秦老弟。”周亚迪拍拍我的肩膀,然后伸出右手神情严肃的说:“看得起我,以后就是兄弟。”
看着他的手,我明白,我可能赢了。
日期:2012-04-12 14:29:07
看到很多朋友在猜测杀手是谁,那么我站在一个读者的角度发表下我的看法。
我觉得杀手是谁根本不重要,而且就算周亚迪不被杀手杀,也有可能出门被车撞死,不小心触电死掉,吃饭噎死,喝水呛死,突发心血管疾病挂掉。现实里这样的事很多吧。
重要的是,就算周亚迪死了,对于秦川而言,还得继续去战斗,或许接到指示换一个目标人物,或者直接返回接受新任务。这,才是现实!
有多少任务是不了了之的?又有多少任务是以失败告终的?战士们不是奥特曼,上级也不是神。就像每个人的生活,有多少真实的事,你不愿意面对,你又被多少自己臆想出的事所欺骗?
这么多年来,我很少或者没有经历过哪一件事是一帆风顺的,开始我以为是我命运多坎坷,后来我发现这是一种常态。所以人们把一帆风顺当作是一个祝词,就像心想事成一样那么不切实际。都是美好的愿望而已。而现实的生活,需要我们正确的、勇敢的去应对将可能出现的每一个状况。
我想,没有必要拘泥于某一细节,人永远还是得站的高一点,看的远一点,只要前进的方向是正确的,就算脚下多摔几个跟头又有何妨?否则很容易被一个牛角尖引到另一个牛角尖,没完没了。最后就在牛角尖的迷宫里迷失一辈子,而失去了最初的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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