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寿元道:“你跟我过去,我尽量帮你解套。你不跟我走,我就动粗的,你还能把丨警丨察给吓住了。”
张四狗一点不退让,高声对门外喊:“过来几个人,把这个小子给我轰出去。”
门外的民工谁不听老板的,掂着铁锹榔头围过来,要和丨警丨察比画几下,被张石头骂住了:“敢打丨警丨察,我看你们是找死。”
李寿元看到难以带人,只好就坡下驴,开车回了派出所。而后将详细情况给所长指导员进行汇报,请他们拿主意,如何处置张四狗。
派出所的人都很清楚,每个辖区都有张四狗这样的人。他们平时吊儿郎当,谁都不鸟,可是干一些违法的事儿,你就是没法查。他们身后都有一级领导做靠山,也就是人们常说的保护伞。只要不是人命案,上面追查的不紧,他们就能混过去。就是有人盯着,关键的时刻总有人替他说话,网开一面,让他溜之大吉。
派出所的几位领导研究半天,还是报个县局吧,他们出面就好说了,乡里毛书记就不敢插手了。
这事儿发映到县局,那位王局长就来气了。“我一个堂堂的公丨安丨局局长,连一个泼皮无赖都抓不了,那不是天大的笑话。”王局长给派出所打电话:“不论谁说清都不行,必须给我抓住张四狗。”
秦桦回到家,看到院子里有辆三蹦子,帆布棚上面印着“开锁”“疏通下水道”的字样,还有电话号码。知道大姐夫朱青松来了。
这次朱青松的腰杆很直,没有在岳父母面前打颤。他给小姨妹找到关系打官司,是不小的功劳,英雄有了用武之地,自己不再是无用之人。
“三妹,那个在法院当法官的姨哥答应帮忙。他今天有时间,想晚上见一面。”
秦桦正在压水井边洗脚,白生生的小脚上都是泥土。她自己一面压自来井水,一边冲脚,在一边傻呆呆的朱青松看着姨妹的腿脚,有点眼馋,可又没有胆量撩骚,只好呆愣着等秦桦回话。
“他既然答应了,就给派出所打个招呼,为啥非要见我?”秦桦听说要见人,心里就有点别扭。不知道那人又要问什么,要是没完没了地问起那天晚上的事儿,实在是张不开嘴再说那事儿。
“他说这种案件非得派出所先立案侦查,完事儿交检察院提起公诉,最后才能到法院判决。之前有很多活儿必须先做扎实,案件不成立,后面的人都帮不上忙。”朱青松似懂非懂,半天才说明白。而后从腰上一个满是乌龟纹的皮腰包里,掏出一卷钱,塞到秦桦手里。“这是你姐给你的,要你买点东西。”
“那就去吧。”秦桦接过钱,下了很大的决心。
朱青松像将军士兵得到将军的命令,“呃”的一声,立马跑步到院外发动摩的。随着“突突”的几声响动,蓦地冒出几股黑烟,而后停在院墙外,等着秦桦出来。
秦桦并没有跟着朱青松出院子,被艾春草叫回到屋里。艾春草说:“你不能空手去,拿点礼物吧。花生芝麻油啥的,手里拿着点礼品,说话不怯生,以后好见面。”
秦桦就从屋里掂出一桶花生油,送到摩的上。然后又回到院子里,牵上一只羊。这只羊不到一年,五六十斤重,一身灰白。祂是大雪的女儿,却不是白色,让人弄不明白基因是如何突变的。
“姑奶奶,你牵一只活羊干啥?”爱春草说。
“只要他肯帮我打官司,我就把羊送给他。”秦桦说。
朱青松将摩的油门一踩到底,摩的发疯一般出了村。到了山脚下的僻静处,才将车速度放慢停下。朱青松对秦桦说:“我去方便一下,你弄点青草给羊吃。”
秦桦一听朱青松要方便,气不打一处来。姐夫和小姨子,那就是老鼠和猫的关系,得处处小心,一不留神,就会吃亏。现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他居然要下来方便,这让人有点疑惑,他是不是有什么目的。
秦桦麻溜地将路边一些野草树叶弄一堆放进车厢,才看到朱青松提着裤子走出树丛。看到秦桦,嬉皮笑脸地说:“是不是着急上火了,妹子?”
秦桦当然不会给他好脸色,骂道:“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懒驴上磨先拉稀,看你没有安啥好心眼。”
朱青松听懂了秦桦话里有话,指天发誓:“三妹,我要是对你有坏心眼儿,天打五雷轰我,让我不得好死。”
秦桦翻眼皮看他一眼,偏腿上车。朱青松慌忙发动车辆上路。
“三妹。我和你说,这个地方是我必须解手方便的地方,每次走到这里,我必须下车方便一下,快成了病了。”
秦桦说:“为啥,没有人逼你这样做,你这不是自找罪受吗?”
“是你老娘吓得我。”朱青松有点哽咽道。“每次去你家,我都像上朝廷见皇帝一样,浑身发抖,坐卧不安。吃不敢吃,喝不敢喝,就是内急也死憋着。等到回来走到这里,才敢排泄。”
秦桦一听就乐了,对朱青松也算理解了。唉,人都不容易,这当个女婿走个亲戚也低人一等,啥时候我能高人一等,我一定不会欺负别人,与所有人和平相处。
“你和那个法官有没有私下的交情?”秦桦仍然不放心这事儿,再一次探朱青松的底线。他知道天都市的男人眼高手低,最善于吹牛。芝麻大点事儿能说成篮球那么大,他爹在乡政府当个门卫,好像天都市政府都是他家的深宅大院,祖传家业。
朱青松这才算打开话匣子,得意地说:“我们哥俩,算是发小,和尿泥的感情。几十年了,一直像亲哥俩一样处着,要不是这种关系,你这事儿他不会帮忙。你不知道,现在上面抓得很严,特别是政法系统,一个案件倒查三十年,办错一个案,一辈子出事都是你的。”
秦桦说,你不是说,公丨安丨不立案,就到不了法院吗?一会儿你找人把羊杀了把肉送给他,让他帮忙催促派出所的人立案。
朱青松说,见面的时候多求求他,多说些拜年话,看他有啥条件没有,有的话就大胆答应他。人心都是肉长的,说不定他一高兴,这事儿就成了,你也就省掉很多麻烦事儿。
秦桦点头应允。
说话间,朱青松将三蹦子开到县城门儿沟大峪路一家四川蜀中味麻辣火锅店。这个店共三层,一层是散桌,二三层是雅间。包房名字都是四川地级市的名称,秦桦跟着朱青松走进乐山雅间,就看到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坐在屋里抽烟喝茶。男人收拾的倒是干净整洁,上衣白色的良工装,下身是灰色法官服。看到朱青松,站起来握手,他看了秦桦一眼,没有打招呼,而后自己就坐下了。
秦桦受到侮辱一般,心里凉了下来。
“李哥,这是我小姨妹,有啥事儿你问她吧,她是当事人。”朱青松介绍完,又给秦桦介绍:“这是李法官,叫李哥就行。”
那人翻眼看了秦桦一眼,有点傲慢地将右胳膊卷在左胳膊里,左手将苏烟塞进嘴里,猛吸一口:“不要客气,叫李福来就行,你叫秦桦?”
秦桦点点头。
“你咋那么不小心,和一个坏小子一起混,不出事儿才怪。”李福来有点埋怨地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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