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宴西看向安檀,安檀没有再坚持,只是含笑对男警员点了点头:“谢谢。”
两个警员都去了后面办公室。
大厅的角落里,有一排等候区的位置。
安檀又扶着墙慢慢往那边走。
容宴西想扶她,但安檀拒绝的姿态很明显,他也不敢贸然上手,只能站在她身边,亦步亦趋地跟着她,以防她摔倒了自己可以第一时间扶住她。
但安檀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走的虽然慢,但是很稳。
短短一段路,走了两三分钟才终于走到,她在最外面的位置坐下。
容宴西叹了口气,走到了另一边,选了跟她隔了一个位置的座位,坐了下来。
“你的腿……”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没事,皮外伤,你不用道歉,从我们决定离婚到现在,几乎每一次见面我都要听你说对不起,而且还不止一次,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容宴西顿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我没想到,你会救她。”他说。
安檀笑了一下,道:“我其实也没想救她。”
容宴西却不听懂:“你是医生,可能治病救人这个观念已经深入到了骨髓里。我永远记得我们刚结婚不久那场大台风,你冒着风险也要赶去医院……”
“忘了吧,记这些没用的事情干什么。”
“我不会忘的,”容宴西沉沉吐出一口气:“今天……让你看笑话了。”
“你说安昙?”
“……嗯。”
“不算笑话,因为一点不好笑。”
容宴西扯了一下嘴角,干笑了一下:“最近这阵子,我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安檀说:“你的生活我也不方便评价,我能给你的只有祝福。”
“祝福什么?”
“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容宴西苦笑出声:“你这话说出来像是在打我的脸。”
“我并没有这个意思。”
“嗯,我知道,我不是说你,我只是在质疑我自己。”
“你喜欢她喜欢了二十多年,还有什么可质疑的。”
容宴西道:“是啊,我喜欢她喜欢了二十多年,可是真正在一起了之后,却并不是我想象中的样子。”
安檀还是那句话:“这是你的事,我不发表评论。”
“我听围观的人说了,今天如果不是你,恐怕被撞到的就是安昙了。对不起三个字你不愿意听,那我就不说了,但谢谢还是要说的。”
安檀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东西,“给你。”
“什么?”
安檀把婚戒放在他掌心。
“这东西是你买的,我不知道价格,听段艾晴说,是个奢侈品牌子,能顶H市一套房。”
容宴西摊开的手僵在半空中:“安檀……”
“好了,别叽叽歪歪说一些废话了,这东西如果你不要我就扔了,我的态度你应该也明白,我们当不成夫妻,更当不成朋友,当陌生人是最好的,所以最好断的彻底一点。对了,家里……”
安檀的话脱口而出,反应过来之后又觉得不对。
那已经不是她的家了。
那是容宴西和安昙的家。
以后安昙可以光明正大的住在那里,并且把它改造成她自己喜欢的样子。
“我的东西还放在你家,麻烦你也给我寄回来吧。三年了,东西可能有点多,你要是不想收拾的话全扔了也行,把我放在书架上的那些医学书寄回来就行,那些之后我写文章还有用。”
容宴西点了点头:“寄到段艾晴家吗?”
“嗯,还有离婚协议,也一起寄回来吧。”
容宴西说:“……那个不着急,反正你已经签过字了,等办手续的时候我带去民政局,现场签字就好。”
安檀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于是便同意了。
“那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尽快去把手续办了吧。”
容宴西苦笑了一下,说:“你应该也看到新闻了吧,最近公司事情很多,有点棘手。”
安檀想起段艾晴给她送来的瓜。
安昙的表弟当了容宴西的秘书,搞丢了一个大订单,还让容宴西赔了几千万。
“那还要多久?”
容宴西突然问道:“你这么急吗?离婚之后……有安排?”
安檀说:“我想买房。”
容宴西明白了。
她是怕现在买了,算是婚内共同财产。
“……你别听安昙胡说。”
“她没胡说,我这阵子也翻了翻婚姻法,的确是这样。”
容宴西说:“我还以为……有别的男人在追你。”
“在法律上,我现在还是有夫之妇,而且我也没有什么白月光,离婚之后能立刻跟以前的意中人双宿双飞,无缝衔接。”
容宴西又是一声苦笑:“我之前一直以为,你是个特别温和柔软的女孩子,需要人保护,需要有人帮你遮风挡雨。最近才发现,你也挺……锐利的。”
“这个我承认,我的确是在阴阳怪气。倘若你的白月光是个懂礼貌讲道德的人,那我什么都不说了,我成全你们这场爱情,只要她不欺负到我头上来,甚至她能好好跟我谈一次,说说你们的那些过往,我可能都会毫无怨言的自愿退出,可是她偏偏选了一种最伤害我的方式。不止是在我们分开之前,还是我们分开之后。”
“她其实以前不这样的,”容宴西说:“小时候的她也是个很温柔很热心的小姑娘……”
“以前?是多久以前?”
“四岁之前。”
安檀不由得怔了怔,“……那是够前的。”
四岁,可能连记忆都不是很深刻的时候。
“人长大了,变了,很正常。”
“是啊,四岁之前还挺软萌的,后来我们分开了一段时间,再见到她的时候,已经是七八岁了,那时候她就跟现在很像了,其他同学能七步背诗,她能三步上树,没少被叫家长。”
安檀喃喃道:“那你们其实真的挺配的。”
“为什么这么说?”
“我听你们同学说,你以前中学的时候也不怎么好惹。”
容宴西似乎有些吃惊:“你认识我们同学?谁?”
“大蒋,”安檀道:“就是上次你带我去你们同学聚会的时候,听他们谈起的。”
容宴西低头扯了扯嘴角,算是默认。
“以前我们学校也有那种校霸,但是他比较有原则,不惹他的话就没事,打架也只是跟其他学校的混混,不会迁怒无辜。”
容宴西问:“我迁怒无辜了?也是大蒋说的?”
“不是,大蒋没说多少,我也只是听了一耳朵。我是想给你打个预防针,安昙这个性格,说好听点是霸道,说难听了就是不计后果,今天算是万幸,如果真的出了人命,那就是大事了。”
容宴西重重点头:“所以,你今天还能舍身救她,我真的觉得愧对你。”
“她一把把我甩到川流不息的马路上,我差点就死在那里,我虽然不想再听你说对不起,但是我格局也没有那么大,能对差点把自己害死的人还舍身相救。”
她说:“我只是看到她摔倒了,跌坐在地上,扶着肚子圆滚滚的肚子,很痛苦的样子。如果是我被撞了,我滚两圈就能泄了力,不会太严重。但如果是她被撞了,恐怕孩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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