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年终的高管会议上,顾华年递交了辞职信,并于第二年,和丈夫傅慕秋带着还不到一岁的傅谨言移居英国。
至此,顾华年彻底退出了顾氏集团继承人的纷争。
傅谨言四岁的时候,顾氏出了一件大事。
时任董事长兼行政总裁顾华翰,携夫人参加好友喜宴后于深夜回家,途中遭遇重大车祸,双双不治而亡。
顾华翰是意外而亡的,生前并未留下遗嘱,顾氏这么大一份家业自然而然地就落在了顾华年和顾知周的手上。
再加上当年,顾老先生过世时,曾在遗嘱中表明,将他名下的百分之七的顾氏股权留给女儿顾华年……
所以,按照国内现行的《继承法》,和法官手中的自由裁量权,哪怕顾华年立了遗嘱,指名道姓地要把遗产留给顾知周,傅谨言都能第一顺序继承人的身份,向法院提起诉讼,要求继承她名下的所有遗产,包括她从顾老先生那里继承的顾氏百分之七的股权。
但眼下,这个并不是傅谨言计划的重点。
毕竟,继承一个人的遗产先决条件,是这个人已经死了。
傅谨言摩挲着马克杯的杯柄,漫不经心地一笑,“我母亲这不还没死么,这件事不急。”
陆云泽虽然不是豪门出身,但这些年的从业经历,也让他见识过不少豪门望族里,父母子女、兄弟姐妹之间为了争夺家产,互相插刀子撒狗血撕破脸皮的事情。
前几年,g市还闹出一个争家产的笑话。
有一个女富豪,年轻时死了丈夫,以亡妻的身份继承了丈夫的大笔遗产,对外宣称此生不会再婚,并且到死之前,都对外树立着一块贞节牌坊。
哪晓得,她一死,这块她亲手树立的贞节牌坊,就顿时变成了立在她坟头的耻辱柱。
原因无他,这位女富豪豢养了几只金丝雀,个个样貌英俊,宽肩窄腰大长腿,年纪最小的才刚成年,年纪最大也不过二十五岁。
金丝雀们平时以私人保镖的身份,跟在女富豪的身边,除了女富豪身边最亲近的人,没几个人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
能给年纪比自己妈妈还大的女人做情人,这些男人自然是没有多少羞耻心的。
女富豪一死,没了人供他们吃喝玩乐,这些人就动起了歪心思,纷纷向法院提起诉讼,想要从女富豪的巨额遗产中分一杯羹。
这个案件,当时不止震动了整个法律界,也震动了整个新闻界。
引起震动的原因,倒不是女富豪的几个子女为了钱撕破脸,而是这群金丝雀为了能多分一点遗产,在庭审上的大尺度发言。
这个说,女富豪最喜欢他了,每回和他做都是一个小时起步。
另一个说,你放屁,她明明最喜欢我了,她不止一次在我床上说过,只有我才能满足她……
女富豪已经死了,变成了骨灰盒子的一把灰,自然也就无所谓颜面了。
但女富豪的子女还活着,还要继续生活,不想整天活在别人的茶余饭后中。
最后,是女富豪的大女儿出面,把这群金丝雀叫到一起,一番威胁后,再给了每个人一张巨额支票,才将这群牛鬼蛇神送走。
至此,这场争产闹剧才画下了一个难看的休止符。
顾氏的资产,可比那女富豪的资产多出了十数倍。
要是顾华年哪天咽下了气,陆云泽不信傅谨言还会像现在这样的风轻云淡,一分不要全拱手让给顾知周。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的卑劣。
平等的嫉妒着身边每一个比自己出身好、能力出色的人。
想看着他们从高处跌落下来,掉进臭气熏天的沼泽里。
陆云泽也不例外。
他举起咖啡杯,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亲密笑容,“到时候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说,不用跟我客气。”
“谢谢师兄。”
从咖啡厅出来,时间已经不早了。
临近冬至,天黑得越来越早,才刚过五点,夜色就慢慢拉开了序幕。
上车后,傅谨言拿着手机,点开顾华年在几个小时前发来的一条消息,内容很短,带着上位者惯有的命令口吻。
——晚上回家,我要见你。
傅谨言盯着消息界面冷笑了片刻,把手机扔到中控台上,启动车子,驶出了停车场。
周五的晚高峰,马路上的每一辆车里,似乎都坐着一个急着赶去酒店抓奸的原配,见缝插针地寻找着加塞的机会,但又对别人的加塞行为破口大骂。
仿佛,那些加塞的车辆,都是小三派来的救兵,专门阻拦他们去抓奸。
晚上没什么要紧事,傅谨言一个人慢悠悠在车流中行驶着。
中控台上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瞥了一眼,是顾华年打来的。
他并不打算接,等着手机自动挂断。
或许是顾董在高位上待太久了,不太清楚现代人之间“打一次没接就不要再打第二次”这种社交礼仪,一口气连打了七次。
傅谨言被顾董这种执着的精神感动了,趁着等红绿灯的间隙,终于拿起了手机,滑下了接听键。
“顾董,你好。”
傅谨言带着一丝讥讽的声音清晰地传过来。
无论是以前做顾小姐、还是后来的傅太太,都鲜少有人用这种语气同顾华年说话。
当上顾董之后,就更没人敢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了。
顾华年一口怒气正要习惯性地喷薄而出,半秒后又硬生生地压了下去。
因为,她对这个儿子实在亏欠太多了。
顾华年缓缓吸了一口气,才问,“你到哪里了?”
傅谨言没有回答,而是明知故问,“顾董打这么多电话给我,是有什么事吗?”
顾华年闭了闭眼睛,耐着性子说,“你现在回家来,我有事情要跟你谈。”
“回家”这个词,是一个普通但又充满了温情的词语。
大多数人在说起这个词的时候,心里是温热的,脚下的步伐是轻快的,因为对于他们而言,家是船舶避风的港湾,是倦鸟归来的暖巢。
无论外面风雨多大,只要回到那个地方,你就可以安心地享受一杯热咖啡、一场爱情电影,不用担心风雨的侵袭。
但对傅谨言而言,家是一个充满了酒精、尼古丁和男人自怨自艾的眼泪的地方,实在是温情不起来。
“呵,回家?”
“抱歉啊,顾董,现在距离最近去英国的航班,是在二十一个小时之后,你要我这个时候回去,我实属有心无力。”
傅谨言用最客气的语气,说出最扎人心的话。
顾华年一时沉默了。
半晌后,她叹了口气,声音低哑,“既然你不想见我,那我就在电话里说吧。”
“我听人说,你最近跟那个宋和走得很近。”
“谨言,你久居英国,可能对这个女人不是很了解,她不是什么正经女人……”
傅谨言在听到这一句后,脚下用力一踩,白色的宝马如一块巨石堵在了本就流动缓慢的马路上。
车后,喇叭声顿时此起彼伏。
“前面的,你会不会开车啊?”
“你他妈有病啊,还停在那里做什么,快把道让开。”
“这他妈是马路,不是你家。”
豪车优越的隔音性能,将一切咒骂都隔绝在了车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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