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梁微宁知道,陈敬渊有自己的考量。
未多言,她只避重就轻地说:“明天上午的高层会议结束,我会再跟电视台沟通,是否更改采访日期。”
为什么要等高层会议结束,她没解释。
车子驶入青衣,仍是老位置,司机按照上次的地点,平稳停靠在路边。
下车前,见男人没有其他要交代的,梁微宁便颔首告辞,“明天见,陈先生。”
嗓音轻软,促使陈敬渊缓缓睁眼。
留给他的,是女孩推门下去的背影。
夜幕浓郁,隔着深色玻璃窗,陈敬渊目光安静停留片刻,才慢慢收回。
司机侧头询问:“先生今晚下榻酒店,还是回薄扶林?”
今日周二,按照往常惯例,陈先生对小少爷有课业抽查。
陈敬渊抬腕看了眼时间,已深夜九点半。
“回薄扶林,打电话告诉管家,让josie早点睡。”
司机应声:“是。”
黑色商务车淹没于街道尽头。
巷子里,梁微宁打开手机电筒,一边给闺蜜发语音一边往出租屋走。
“真真,我忘记带钥匙。”
暗自祈祷,大美女今晚归家早。
几秒钟,那边回复一个撞墙表情包。
完了。
“你大约几点能回来?”
另一头,顾允真叹着气,告诉她残酷事实,“接到大客户,照这架势,不到凌晨收不了场。”
听完,梁微宁忧喜参半。
喜的是,大客户提成多,闺蜜离五年攒钱计划又近了一步。
忧的是,自己今晚可能要流落街头。
趁暮色,梁微宁找了处台阶坐下,捧着手机发动态。
图片:伸手不见五指的居民楼。
文案:宁宁今晚不睡觉,干什么,数阿/飘。
画风相当诡谲。
起初只是出于无聊,一时玩心起。
却不料,下方留言自成一条流水线。
whatsapp里只加了港区朋友,除去大学同学,剩余便是平日有过工作交集的同事。
他们传递着一个共同信息,今天是西方幽/灵节。
梁微宁瞬间汗毛竖起。
要不要这么巧。
往下滑动,终于有人说了句正常话。
vivi问:【没带钥匙?要不要来我家睡。】
很快,对方私信发来地址。
梁微宁半开玩笑:【我瓦数太大,怕烫着你们。】
‘你们’指的是,vivi和她那位新交的男朋友。
对方倒无所谓:【没关系,踢他去睡客厅沙发,反正骨头软的要命。】
梁微宁:......
这是她能听的吗。
深更半夜,都是些什么虎狼群体。
退出聊天界面,返回到动态页,评论区统一回复。
【已进门,勿挂。】
熄掉手机,抬头看星星。
附近就是码头,临海原因,导致夜风也偶尔染上潮湿。
这种潮湿,与两广地带的回南天不同。
它温柔神秘,像一首永不落幕的年代金曲,诚如背后那栋居民楼里,天王live版《偷心》,三十岁出头的单身住户,今晚不知循环了多少遍。
梁微宁裹紧身上的外套,第一次这般听着歌,数着秒针,竟也不觉得夜很漫长。
心里惦记着宁小乖。
顾允真几乎在收工的第一时间,就火速搭乘出租车跨越港珠澳大桥。
抵达家门,刚好凌晨两点。
看到台阶上黑乎乎一团,顾允真难受地拎她起来,“你傻,怎么不去住酒店?不去找开锁师傅?”
“又不冷,今天穿得厚。”
梁微宁将手从兜里拿出来,贴上闺蜜柔滑的脸颊,“是不是很暖和?”
“少来这招,你撩不动。”
“......”
领着人上楼,开门,让她先进屋。
“你干嘛去?”
顾允真头也不回,“买感冒药。”
梁微宁自知理亏,不敢多言。
在沙发上小坐片刻,拿了睡衣进浴室洗澡。
收拾好一切,已是凌晨三点。
睡前喝下热气腾腾的冲剂,路过对面卧室时,忍不住偷偷朝里瞥了眼,结果与闺蜜的视线直直相撞。
梁微宁抖了抖,迅速移开。
见她那副怂样,顾允真凉飕飕甩出一句:“如果今晚我不回来,你是不是就要在外面干坐一宿。”
用的是肯定句。
梁微宁气势全无,低着头,“我错了。”
“不想听,赶紧去睡觉。”
卧室门被无情关上。
盯了半晌,她才轻叹着转身,回自己房间。
躺在床上,反思。
为什么不住酒店,不找开锁师傅。
只是单纯的因为,她不想动。
下次不能再惹真真生气了,绝不能。
好了。
睡吧。
她没想到,自己坐在台阶上突发奇想的那条动态,会引起一连串蝴蝶效应。
比如次日一早,梁微宁在排队刷卡进入大厦时,碰到不少关系熟稔的女同事,大家纷纷好奇问:“梁秘书昨晚是怎么进去的?”
还没答话,旁边就有人插嘴,“肯定不是找的开锁匠。”
众人莞尔。
从发布动态到【已进门,勿挂。】,前后不过几分钟,哪有时间找什么开锁师傅。
唯一的可能性,便是梁秘书与人合租。
室友回来,问题迎刃而解。
当然,以上都并非重点。
重点是,室友的性别,性质,以及跟梁秘书的关系。
梁微宁完全低估了港企社畜们骨子里的八卦能力。
她们真的好闲。
闲到因为一条动态,就凭空脑补出这么多东西。
思绪游走间,徐昼从外面进来,将一份项目策划书搁到她桌上。
梁微宁回过神,“要复印吗。”
“嗯,等会儿高层会议,人手一份。”
徐昼说完转身就要走,突然想到什么,“对了,陈先生临时有事耽搁,可能上午到不了公司。”
梁微宁点头:“那我通知楼下,会议推迟到下午。”
“不必。”
徐昼笑说:“陈先生吩咐会议照旧,让你随机选一位高层,代替他决策连雾岛项目议案。”
随机选,让她?
梁微宁大脑宕机。
见她半晌没反应,徐昼压低声线安抚道:“不要有负担,按陈先生说的做就行。”
暴风雨来临前,往往风平浪静。
全公司瞩目至今的连雾岛开发预案,s+级项目,如此重要的会议,大佬说缺席就缺席。
他老人家这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脑中静静过滤今日参会人员的信息。
一共三十位高层。
该选谁来主持这场会议才最合适?
梁微宁惆怅闭眼。
她觉得,陈敬渊是在故意为难她。
上午九点半。
宽阔明亮的顶层会议室,厚重实木大门缓缓打开,廊道尽头电梯频繁运行,楼下众高管陆续到场,一切都在井然有序地进行。
待人到齐,梁秘书例行出现在会议室前方,让各位稍坐片刻,陈先生中途有紧急公务处理,会晚到十分钟。
现场反馈很平静。
十分钟,不算太长,至少大多数人都这般想。
然而,事情远超众人预料。
这一等,他们竟足足等了半小时,却仍未见陈先生半分影子。
于是有人坐不住,起身走到梁秘书身侧,小声问她:“陈先生到底被何事耽误,有什么公务比今天的项目议案还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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