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募捐大事哪能这般儿戏。
其实早在仪式开始前,各方大佬们的意愿金额就已入幕敲定,刚才的手写环节,不过是走个虚场罢了。
接下来半小时,陈敬渊与几位行业巨头在休息区谈事。
梁秘书安安静静坐于男人身侧,温顺乖巧的像个洋娃娃。
言谈间,其中不乏有人询问女孩身份。
陈敬渊未回应,旁边周家太子爷已慵懒出声:“这可是陈先生的宝贝疙瘩,以后在圈内抬头不见低头见,还望各位多多照拂。”
话里玩笑成分居多,梁微宁听完眉心一蹙,不高兴地反驳道:“我是秘书,不是疙瘩。”
哟,小姑娘喝醉,倒来了些脾气。
周时叙微挑眉,饶有兴致捏着酒杯轻晃,视线投向沙发主位上的男人,想听听他怎么说。
气氛静默几秒。
比起周太子惯用风月的语调,陈敬渊气场一如既往的平稳内敛。
男人抬手轻点烟灰,温淡开口,“中港董事办的首席秘书,今晚不胜酒力,让她待在我身边不参与公共话题,各位应该没意见。”
几位大拿闻言相视一眼,连忙附和应声“不碍事”。
陈先生亲自出面维护的人,哪怕只是秘书,也足够得到上流层的尊重。
自这场慈善晚宴过后,本埠权贵圈里流传起一则传闻,他们都说,中港陈先生对下属极为护短,尤其是护着他那位秘书。
秘书是谁,叫什么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本人很漂亮。
宴会临近尾声,甲板上微冷的夜风吹散不少醉意。
梁微宁出来透气,下台阶时不小心崴到脚,索性不想回去,便有了借口到这后舱外的小片天地凝神静心。
脑子虽然迟钝,却仍旧记得自己今晚是来工作的。
她在等老板离席的通知。
最后没等来司机电话,只觉肩头一暖,身上多了件黑色男士西服。
梁微宁怔怔侧头,男人唇上衔烟,垂目落向她白皙莹润的双足,低声问她:“为什么不穿鞋。”
女孩赤脚踩在甲板上,被大佬这般直直盯着,脚丫子有点害羞地躲了躲。
陈敬渊低笑,声线晕染夜幕暗哑,“酒意上头,倒真不怕冷。”
“脚怎么了。”他又问。
洞察力过人的陈先生问到关键点。
梁微宁不好意思说自己崴脚,一边穿鞋一边道没事。
然而,很快被男人看出异常。
无理由放任女孩的固执,陈敬渊随手揿灭烟蒂,绅士从容地将人打横抱起。
“陈先生。”梁微宁一下子清醒大半。
她下意识想要挣脱,男人低嗓沉沉落下来,“别动,把脸埋进我怀里。”
大佬知道她在害怕什么。
无非就是担心被记者拍到,引起不必要的绯色新闻。
陈敬渊唇角微抬,既然上次她已见识过中港公关部的能力,那么自该安安稳稳让他抱着上车。
今晚没管住自己,梁微宁很后悔。
她在想,趁着酒意贪恋这短短几分钟,是不是以后回顾职业生涯,就不会显得那般寡淡而无味。
没办法再否认,梁秘书只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青涩姑娘,她可以在工作中出类拔萃,也能够在男人怀抱里动心失神。
很虚伪,但这就是人性。
后座温度适宜,陈敬渊替她撤去西服外套,吩咐司机车速慢行。
莹白氛围灯洒下,投映出女孩微垂的睫毛浓密卷翘,低低盘起的头发简约干净,使得她身上多了一份女性的成熟柔美。
梁微宁面颊发烫,随着车子启动行驶,整个人也逐渐有些昏昏欲睡。
柏图斯后劲真的很大。
主办方没安好心,是不是打算把富豪们都灌醉,出手会更阔绰。
难得她还有功夫吐槽别人。
陈敬渊静静观察片刻,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他以为她在甲板上吹冷风又感冒。
女孩摇摇头说:“是礼服束带太紧,压得胸口发闷。”
礼服太紧。
陈敬渊分辨她这句话里有几分真实,亦或几分醉意。
沉默两秒,他问:“既然太紧,为什么不学会放松。”
有歧义。
究竟是放松衣服,还是放松身心。
梁微宁没去考究,只闷声低语:“第一次穿礼服,没有经验,担心会掉下来。”
男人的凝视过于深沉。
她能明显感受到,陈敬渊的眼神清明冷静,唯有气息缓缓压低,口吻笃定地告诉她,“除非你愿意,否则没人能强迫它掉下来。”
梁微宁轻轻抬眸,看他:“陈先生也不行么。”
女孩语气极为认真。
所以,这就是她对他产生惧怕的源头。
两人身份的悬殊,秘书岗位特性的敏感度,各方面不容忽视的客观因素,成为困住她心房的牢笼。
“包括我。”陈敬渊低声柔和,眸底渗出淡淡的晦沉,安抚她,“你的上司是人,不是禽兽。”
女孩赞同地点点头。
好像是这个理。
过几秒,她又问:“我能永远相信陈先生吗。”
酒壮怂人胆。
她今晚铁了心要刨根到底。
陈敬渊纵着她,没显露不悦,反而低笑:“相不相信由你自己决定,现在我问你,是送你回家,还是去酒店。”
回家。
想到这里,梁微宁瘪嘴委屈:“怎么办,又忘记带钥匙,真真肯定会生气的。”
“……”
陈敬渊无言移开视线,吩咐司机:“去酒店。”
梁微宁没有晨起洗澡的习惯,但昨晚情况特殊。
只记得陈敬渊将她抱进房间后,打电话叫来私人医生,接着给她脚踝冰敷上药,自己则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脑子里浮浮沉沉,很快就控制不住困倦地睡过去。
温热水浴滑过皮肤,梁微宁迅速洗完用毛巾擦干,看清镜子里白皙红润的脸,暗自提醒,又是新的一天,什么都不要想,忘记昨晚。
酒精害人,以后少碰。
回到卧室拉开衣柜,里面早已放置好一套全新女士套装,从内到外,准备很细致。
贴身衣物就算了,外面的必须要换掉,不然原模原样进秘书室,势必会引起大家的八卦好奇。
收拾完准备出门,余光瞥见床尾软榻上躺着银色物件。
她走近拾起,是陈敬渊昨晚出席宴会佩戴的那枚胸针。
老板怎么会把如此贵重的东西遗忘在她房间。
梁微宁没多想,小心翼翼把胸针装进自己的方形菱格包里,看一眼时间,刚过八点。
玄关处放着裸色女士单鞋,不算太高,目测只有三厘米左右。
空气静下来。
杵在原地定定看着,脑子里终于忍不住出现昨晚的画面。
那只替她冰敷的手,平日里大多用来商务签字。港区陈先生,以前也这般纡尊降贵地照顾过其他女人么。
而男人对她每一次接触,分明都保持着足够绅士与克制。
毫无越界的上下级关系。
她在害怕什么。
梁微宁做好心里建设,去玄关处换鞋。
自己的高跟鞋已被安置在鞋盒里,她的脚伤不重,但想要快点痊愈,也只能暂时穿低跟。
进电梯,楼层数字徐徐下行。
这是隶属中港旗下的酒店,位置就在中环,距离公司不到两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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