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思是说,今天是你们家庭大聚会,我跟着掺和不合适。”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不合适的?”
卓青远听着高书记的话,感觉有点怪怪的,自己什么时候,成了高书记的一家人了?
吃饭的时候就更奇怪了,大家都对他都挺客气,搞得卓青远本来不拘束的,结果却有点局促不安。直到高书记提到,让高东宁替养猪厂收购饲料,卓青远才放开话题。
卓青远的提议,让高东宁在附近搞个粮食收购点,不管他如何收购粮食,只要喂猪能用得上,他收多少,他们养猪厂就要多少。
这样的话,既能满足养猪厂的需求,也可以不受养猪厂的限制。
卓青远一边介绍着合作模式,一边讲做粮食收购的些许细节。
论济世博学,卓青远狗屁不通。但若论养猪做生意,卓青远门儿清。从他接手养猪厂起,每天都在和上下游打交道,这里面的细节,他一清二楚。谈论起来,头头是道。
本来高书记一家对卓青远无感,他们没有接触过这个孩子,没觉得他有何过人之处,现在卓青远的一番话,立时让所有人刮目相看。
小小年纪,说出来的话却思路清奇,商业头脑比之他们这些人,更具有创造力。
之前他们觉得卓青远能盘好养猪厂,无非是因为有钱,现在却没人敢驳斥他的言论。
“小伙子真不错,长得好且不说,关键还这么能干,就是不知道人家能不能看得上玉梅?”
“玉梅长得漂亮,绝对配得上,他一个养猪的,又不是什么高官达人。这事还得看我爸,他要是不能撮合好,这事就没门。”
“听说他脾气挺大,动不动就打架,在街里还徒手接刀。我们小梅的性子温和,真要是成了,怕受欺负。”
“那是分场合的,你现在看看他,能看得出来他脾气暴躁吗?要是受人欺负,不敢反抗,那只能说明没本事。”
屋里男人们在喝酒,屋外几个妇女在讨论着卓青远。
高书记请吃饭,果然是鸿门宴,而且还是一箭双雕,既看中他的本事,又看中他的人。
金玉梅是高书记外孙女,今天虽也在场,不过不是卓青远关注的重点,卓青远完全不知情,根本没在意金玉梅。
吃完饭,卓青远邀请高东宁,去养猪厂现场参观。
高东宁是第一次到养猪厂。
他入赘高家多年,却一直和高书记之间有隔阂,相互间都有些看不上对方。
养猪场创办多年,他都未曾踏入过半步,直到现在养猪厂归卓青远所有,他才真正踏进养猪厂的大门。
卓青远给他介绍生计,霎那间,他对卓青远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从养猪厂出来,高东宁不由地感叹,自己多年的傲气根本不值得一提。
从他到高家的第一天起,就觉得不服气。这些年自己一直赌气,想凭自己本事挣到些尊严。
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身为高书记的女婿,自然觉得事事被高书记压一头,为了能在高家抬起头做人,高东宁现在特别想立马行动起来。
“我多一句嘴,其实今天找你来吃饭,还有一个事。”
“什么事?尽管说。”
“今天他们本来想给你介绍对象的,你一来,他们就相中你了,只是还没来得及说。”
“给我介绍对象?谁呀?”
“就坐你对面的那个,金玉梅,大姐家的闺女。人长得好,也稳重。”
“……真的吗?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我先走了。”
卓青远说着便跑开了,留下高东宁一脸懵,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突如其来的幸福,卓青远自认为,他根本没有能力接得住,所以他躲开了。
在高家湾生活这么久,村里人都知道他没媳妇,更没有人知道,他结过一次婚,连他最信任的高老师都不知道。
回到家里之后,卓青远关上门躺在床上休息。
他不停地在回想着,脑海里极力构建金玉梅的形象。可是越努力想象,记忆越模糊,探索半天,也没寻到金玉梅的影子。
卓青远心里特别矛盾,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该不该接受这样的相亲?有没有准备好,开始一段新的恋情?
如果他回家,家里那头牵着卓小莲。留在高家湾,他又不知该如何拒绝高书记。
为什么自己心里会有犹豫?是因为算命先生的话,还是因为心有所属。
如果算命先生说的是戏言,自己不必有心理负担。如果不是戏言,一生三婚娶,第二任娶谁,都将无疾而终。
如果是因为心有所属,他的心里又装着谁?
属谁?夏七吗?
夏七的形象,在他的脑海里是如此的立体,淡淡地微笑,浅浅地酒窝,微尖的虎牙。
秦雪的忠告萦绕在他耳畔,他配不上她。
他知道!
夏七过年没回来,是和秦雪一起过的,这或许是最好的安排吧。
以前有白园荣在,去年卓飞陪着他,今年有夏七。秦雪这样一个可爱的人,总该有一个人陪着吧。
“小飞是不是在你们高家湾?”
“你怎么知道?”
“猜的!”
“判断依据呢?”
“一,你没回家。二,他没回家。三,村里的养猪场和屠宰厂断了联系。”
“论据一不成立,我没回家跟他在不在高家湾有什么关系?”
“你自己心里清楚。”
夏七沉默,被秦雪说中了。
卓青远住在她家,她不想回去,她怕村里人议论。
有些关系经不起推敲,即使没有,架不住无端猜测。
白园荣为她已经付出太多,她不能贪得无厌,卓飞已经经历的太多,他们都是苦命人。
大年三十的一大早,卓青远就被高东宁叫到家里。卓青远出手大方,再加上养猪厂一直在杀猪,他捡头去尾地往高书记家里送去不少东西,高书记一家,早就没把他当外人。
不过这天高书记很识趣,从头到尾都没提过金玉梅的事。
中午会餐除了喝酒,卓青远说的最多,还是关于高东宁搞收购站收粮的事情。
一年忙于头,只为过年这一天,一家人其乐融融,酒足饭饱。高东宁或是因为高兴,或是因为有心事,喝得有点拼。
卓青远离开时,他已经有些胡言乱语,至于自己走后发生什么事,他也就不知道了。
卓青远的年夜饭,是在高老师家凑的热闹。如果不是高书记坚持把他叫去,他更愿意留在高老师家里。
一家人刚吃完饭,高书松就急匆匆地跑到过来,说要让高老师帮他写一份,年初一祠堂祭祖祝文。
高老师有些不明白,往年的祠堂祝词,都是高书正一手操持的,今年他想的倒好,直接把事情安排给了高书松。
高书松虽然是村会计,对于管理村务或族务的经验,多少有些欠缺。事到如今,高书记主动往后退,高书松只好硬着头皮顶上去。
“这事赖我!”
卓青远话刚出口,高老师和高书松齐刷刷地看向他。
“中午我在那吃饭,把高东宁灌多了。他喝迷糊了,然后大吐苦水,吐槽高书记在家搞一言堂,他作为男子汉,一点家庭地位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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