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会儿已经到了机场航站楼,值机取票后,时间还很早,便寻了个咖啡店,买了杯咖啡,在休息区用笔记本电脑处理一些公务。
他刚上大二的时候,苏铭便让他接手了一些集团的事,经过几年的磨练,在工作上早就游刃有余,不论大小事都处理得得心应手。苏铭老怀欣慰,觉得自己早点退休,每天除了思念亡妻并等死,其他什么也不用干的日子指日可待了!
苏铭老爷子年少丧妻,几十年来过得痛不欲生,精神内耗了半辈子,身体早就油尽灯枯,却因为苏继铭的降生给他带来了一丝安慰,把苏继铭拉扯大,又把他培养成才,他就可以彻底安心了,最多再拖着残躯帮他扫清一些障碍,他就能放心等着与亡妻团聚。
苏继铭处理完一些紧急的公务后,又开始频繁地看手机,他期待张焘的回复,很担心他冲动,一个人去工地,到时候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对那些人来说,张焘就是只继承产业的大肥羊,宰了他可以爆金币。広厦一旦没有世袭继承人,那所有的利益划分,只要敢做梦,谁都有机会。而让一个人悄无声息地消失方法何其多!就算被怀疑,大家统一口径,那就是无头悬案,没在怕的。
人性在巨大的利益面前真的可以忽略不计。
与此同时,李柔正从公寓赶往机场,先前她化完妆后看时间还早,想睡一会儿,没想到睡过了头,司机小曾给她打了十几个电话,她手机静音没听到,直到小曾上来敲门她才醒。
“对不住啊小曾,我睡太死了,让你费心了!”李柔坐在副驾,双手捏着裙角,歉意满满。
现在快下午六点了,又是下班高峰,赶去机场怎么也得一小时吧!
小曾淳朴地说:“没关系,又不是我迟到赶不上飞机。”
李柔扭头问他:“小曾,你有女朋友吗?”
小曾黝黑的脸上竟然浮现一朵红晕,他朴实又忸怩地说:“你不要喜欢我,你没机会的,我有女朋友了。”
李柔眯着眼睛盯着他的侧脸,语调非常职场:“好的。”仿佛千千万万次回答自己上司的吩咐那样,平静而冰冷,对于小曾这种老实人中的天花板,她无能为力。
小曾这才松了口气,肩膀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那就好。”
呵!说得好像她对他图谋不轨似的!李柔撇过头望向窗外,不想说话。
另一边,张焘眼见机场近了,他心中突然充满了烦躁和自责,他知道他应该立刻给苏继铭回电话,安慰他并告诉他自己的情况,但他却做不到,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找到李柔,阻止他们相遇。
他又尝试给李柔打了个电话,对方还是没接。
李柔习惯上班时间手机静音,忘了调回来,醒了又急匆匆赶路,一直没看过手机。
张焘下车前做了很多心理建设,才给苏继铭打去了电话。
“焘子。”苏继铭秒接。
“嗯,继铭,你在哪个航站楼?我快到机场了。”张焘说道。
“T3。”苏继铭言简意赅,他心里有些惊讶,但他不爱做无用功,有话等会儿可以当面说。
片刻后,张焘找到了苏继铭所在的咖啡店。
“继铭,我跟你一起回去吧。”他眼神闪烁,抿着咖啡不敢直视苏继铭的眼睛。
苏继铭更觉诧异,以自己对他的了解,他这会儿应该上蹿下跳满世界找人帮李建安申冤,这是突然成长了?
“啊你别误会,我就是想,我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你说得对,这事我自己不能处理,我相信你!”张焘低垂着眼眸,有些言不由衷,“干脆我俩一起回去,我已经跟我爸说了,他会派人来调查。”
误会?他误会什么了?苏继铭觉得他很怪异,却又不知道从何怀疑起,除非他今天在公司确定了楼下女孩就是李柔,自己留在这儿与李柔天天见面,会让他这个兄弟不舒服。
“焘子,谢谢你。”苏继铭逻辑自洽了,真心实意感激自己脑内剧场里的兄弟。
张焘被谢得莫名其妙,看着他的眼睛,鬼使神差地说:“不客气。”
他心想,只要肉肉回去了,不论哪班飞机都无所谓,回去还能见面,只是这件事他打算瞒着苏继铭,瞒不到天荒地老,但至少可以瞒到他追到肉肉。思及比,他更加心虚,一不小心打翻了咖啡,洒了一裤子。
“焘子,你别担心,张伯会处理好的。”苏继铭安慰他,又问道,“你也是八点五十五的飞机?”
张焘点点头,起身说:“我去取票。”
“好,我等你。”
李柔一脚跨进航站楼,下一秒身后就砸下一片雨帘,她转身望着外面,玻璃门瞬间被雨浇出了圈圈涟漪,呼!运气真好!
她朝不远处停着的车用力挥了挥手,甜甜笑着,用口型说:“小曾,谢谢你!”
这一整年都是小曾载她去银行、工地,人嘴笨,但真的是一个不错的人!
有着严重口音的小曾拧着眉分辨着她的口型,然后一脚油门逃离,竟活生生把个破桑塔纳开出了F1的气质,这小李一看就是贪图他的美色,临走都说:小曾,喜欢你!
有空多练练普通话好吗!这空耳得也太离谱了!不,空口!
李柔奇怪地歪了歪头,随即无所谓地转身去了值机柜台,取了机票直接安检进了候机楼,没多久,就听到机场广播提示她乘的航班可以登机了。
她和苏继铭以及张焘都是同一个航班,只是那哥儿俩在头等舱,她在经济舱,又完美的错过了。
因为雾天,航班延误了一小时才起飞,后面又遇到了严重的气流颠簸,很多乘客担惊受怕,偶尔还会传出一两声惊叫,只有李柔睡得迷迷糊糊,飞机一颠一颠的,她还以为自己在乘公交。
张焘突然变得沉默寡言,苏继铭问他:“你怎么了?”他不觉得张焘会怕气流颠簸,这很常见。
张焘在担心李柔,不知道她这会儿在哪班飞机上,如果在前序航班,她会不会还没到魔都,现在会不会害怕?
苏继铭对他的关心让他没办法再隐瞒下去了,他看着他低声道:“继铭,1601的女孩的确是肉肉。”
苏继铭虽然自己已经十拿九稳,但听他给予的肯定,一时间狂喜到不能自已:“那她……”
“继铭!”张焘打断了他的话,“她辞职走了,不在海口了。”
“就是下午才走的。”
“分公司害怕了。”
“我没能跟她叙旧。”
“她也不知道我是谁。”
张焘一句一句慢慢说着,就像要把自己倒空那样,“继铭,我喜欢现在的肉肉。”
“你说,我该怎么办?”
张焘转头盯着他的眼睛,语气稀松平常,正如千百次询问他,他工作上遇到的困境该怎么办那样。
苏继铭怔怔地看着他,他在征求他的意见吗?感情问题需要征求他的同意吗?还是说他希望他主动退出?
“焘子,我说过,我不会放弃肉肉。”片刻后,苏继铭平静地宣布了自己要成为他的对手了。
“是吗。”张焘语气也很平静,仿佛在说“我知道”。
二人都没再说话,各怀心思地沉默着,苏继铭对李柔的期待和爱意在心中久久奔腾,全身每一个细胞又在咆哮着告诉他,他所念之人就在附近,他想离开座位去找找李柔,也许她也在这班航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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