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敬见状,便安慰瞎子道:“我师父有个不记名的徒弟,当初每次见到老大,都像你这样逗它,稀罕得不得了,可老大对他就是不理不睬,我那位师兄人很好,也仗义,用我师父的话说,他这个记名徒弟很有家国情怀。东洋小鬼子发动“九一八”事变那天,他带着我们这些当丨警丨察的,在奉天城里跟小鬼子硬扛,可惜最后寡不敌众,二千多人就打剩下三百多,没办法,我这位师兄带着我们退到辽西山里,成立了抗日义勇军,接着跟东洋人干。我那把六音子,就是我第一次见到他时,他送我的礼物。”回忆起这位师兄,陈敬似乎心情有些低落,张弛放下手里的鸡腿,问道:“你说的这个人,是不是叫黄显声?”陈敬惊讶道:“你听说过他?”张弛答道:“我们的党史课上,专门介绍过他,是着名的抗日英雄,后来也加入了***,国民党败退到台湾前,秘密处决了一批关在监狱里的人,遇害的人中就有他。”张弛话音刚落,他和瞎子吃惊地看到,陈敬低下了头,却遮掩不住从腮边滑落的两行泪水。
冯局长和老钟坐在局长办公室里,每人面前一杯新沏的茶,热气顺着茶杯口一路向上,然后飘散开,房间里有些凉,两人同时伸手把茶杯拿起,用两只手握住。冯局长开口道:“一会儿厅里新派来的人就到,看样子,陈敬应该会配合被带走。他这个乱子,惹得不小,一出手就杀了三个人,还伤了十几个,怎么处置他,等厅里调查完他的详细身份后,由上级做决定吧。不过,他也算是立了一功,大清河那个死者和帝豪地下的那几个并案吧。”老钟点头,说道:“帝豪的老板任远怎么办?”冯局长面色一沉,说道:“马上发协查通报,如果还找不到影,发通缉令。”
阿建站在别墅的大门外,看着任远拉开车门上车,任远打开车窗,对阿建说道:“咱俩今天也没捞到机会好好说会儿话,等我把一切处理完了,无事一身轻的时候,再来找你。”阿建冲任远挥挥手,从他的背影看,好像他在和任远道别,实际上,他嘴里说的是:“远哥,天黑,山路窄,你路上千万小心。”任远愣了一下,笑道:“阿建,你什么时候学会关心人了?放心吧,又不是刚学会开车。”阿建若无其事地回头看了一眼别墅二楼的一扇窗户,转回头十分郑重地对任远说道:“小心!”任远点点头,对阿建摆了摆手,说道:“好,听你的。”说罢,开车顺着别墅前的小柏油路,向山庄外开去,阿建看着任远的车尾灯消失在一个拐弯处,一脸悲凉。
任远慢慢地开着车,行驶在一边是山,一边是悬崖的山路上,拿出手机,拨通何大鹏的号码,何大鹏压低着声音,有些紧张,说道:“大哥,刚才丨警丨察们上来找你,说要你去公丨安丨局协助调查地库里的事儿,我们都说,不知道你在哪儿,也联系不上你,他们就走了,问你的手机号码,我给他们的是你另外的那个号。老三被他们带走了,好像那个洋大夫死了,问丨警丨察,丨警丨察不让我瞎打听。”任远想了想,镇静地对何大鹏说:“大鹏,丨警丨察最迟明早就会把你也弄到公丨安丨局问话,你不要想着跑路,到了那儿,跟他们实话实说,把事情推到我头上,好好配合丨警丨察的话,你和老三不会有什么大事儿的,剩下的事儿我来处理。”何大鹏的声音里带了哭腔,说道:“大哥,你让我们都推到你头上,你又能推到谁的头上?死了好几个人,你真以为自己能扛得住?”顿了一下,何大鹏又开口道:“大哥,你跟我说句实话,地下那个做什么药的事儿,到底是谁让你弄的?”任远生气地说道:“大鹏,我早跟你说过,不该打听的别乱打听,你又忘了?”缓了缓语气,任远说道:“等这事儿了了之后,你和老三陪我去国外接你们嫂子和侄女回来。”何大鹏哽咽着说道:“行,听你的。”
任远挂断电话,脑子里高速运转,盘算着怎样过这一关,看干爹那个样子,虽然事情由他而起,却没有想出头的意思,任远想到他的干爹,心里陡然升起一股烦躁,不经意间,脚下油门踩重了一些,此刻正赶上大下坡,车速一下快了不少,等任远察觉到,正要减速时,右侧的山坡上突然滚下一块巨石,砸落在车前二十多米的地方,溅起的碎石四射,有一块儿正好击中任远的前挡风玻璃上,把玻璃砸成了网格状,任远视线受阻,又急着躲开路中间的那块巨石,情急之下,向左一打方向,车子失控,直接冲下悬崖。路边的山坡上,灌木林中蹲着一个人,一根又粗又长的撬棍横放在腿上,看着滚落下悬崖的小汽车,他面无表情。
省厅的人来到市局时,正是凌晨三四点的时候,冯局长刚和衣而卧躺在会议室的椅子上,就接到了电话,他接通后,问明事由,不免埋怨道:“怎么你们都是这么神出鬼没的,这才几点,等到早上上班了不行?”对方在电话里解释了几句,冯局长无奈让对方上楼到一组的办公室,自己也马上起身,迅速下楼,到了重案一组办公室门前,正好和省厅的两个人会合,冯局长打量了一下两位,见他们都四十左右岁,身着便装,从外表也看不出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便伸手向他们要证件,两个人也不犹豫,都拿出证件递给冯局长,冯局长挨个打开细看,心里嘀咕道:“果不其然,又是特案处的。”冯局长把证件还给两个人,轻声说道:“别怪我再提醒你们一次,对这人要以礼相待,不要像前两个派来的人一样,手欠。另外,他的功夫,深不可测,路上要小心,手铐就不必上了,没用。”说罢,转身敲门,两个省厅的人互相看了一眼,脸上竟然都露出了跃跃欲试的神情。
张弛也和衣而卧,躺在拼起来的几把椅子上半睡半醒,陈敬却坐在办公桌旁的一把椅子上,双腿盘在一起,头微微低垂,双目微闭,左手按在小腹丹田处,右手按在后腰上,正在运气调息,头顶有两股肉眼不可辨的蒸腾水汽,似乎一热一冷,互相纠缠,他的头上,左边头发是干的,右半边却已湿透,老大蹲在他旁边的桌子上,也微闭着两眼,两只耳朵却支棱着,明显是在给陈敬护功。张弛突然坐起身,老大也把眼睛睁开,两个都看向门口,紧接着,敲门声响起,张弛急忙从椅子上下来,看了陈敬一眼,见他仍然不动,便轻手轻脚地快步向门口走去,打开门,见是局长领着两个人,就朝局长点了点头,迅速转身走到陈敬身边,从桌子上抓住老大,轻轻拍了拍它后背,揣进衣服里,回身对冯局长和跟在他后面的两个人做了一个小声的手势,指了指陈敬,冯局长见到陈敬的姿势,很好奇地伸手轻轻拿过一把椅子,坐下,正要好好观摩一下,却看见张弛死死地按着衣服的前襟,站在陈敬的身前,两只眼睛紧盯在跟自己进来的两人身上,冯局长刚要对张弛示意不必紧张,那两个厅里来的人却径直走到张弛面前,其中一个笑着向他伸出手,张弛知道对方要跟自己握手,心里却犹豫着自己要不要伸手,没想到对方主动靠近一步,抓住他还垂在身侧的右手,拇指使劲儿顶在他的虎口处,张弛不敢松开按着衣服里老大的左手,被对方一下子拽到一边,露出身后的陈敬,冯局长正要开口喝止,想了想没张嘴,另一个人这时已经到了陈敬的身后,两只手分别抓在了他的后颈和肩膀连接处,同时两只拇指顶在陈敬脑后的穴位上,右腿膝盖也顶住了他的后腰,对把张弛拽到一边的那位说:“手铐。”这位刚从腰里扯出手铐,却见陈敬已睁开双眼,两只手抬起,分别握住抓着住他的两只手,也不见他用力,后面那位就已经佝偻着身子软塌塌地把膝盖放了下来,瞪着眼睛,张着嘴,惊骇地看着自己被抓住的两只手,拿着手铐的那位也吃惊地睁大眼睛,看着他的同事左手连同露出在袖口外的手腕突然变得通红,然后迅速发黑,如同被烧焦了一般,而被陈敬抓着的右手,先是变得煞白,接着又变成了灰白,皮肤上好像还凝结了一层冰霜。拿手铐的这位看着自己的同事干张着嘴,嗓子里却只发出细微呻吟声,急得就要上前对陈敬动手,张弛在旁边说道:“你想让的你的同事死在你面前吗?”他急忙停下,向张弛和冯局长喊道:“还不让他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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