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不能大白天见囚犯。正好今天大部分人外出寻找李默，空出时间空间，他趁机去见。拳打守卫，得见老板，商谈不成，索性杀人示威。后又觉得时间不够，怕同样没有出去的关少临时进来会碰上，就打开了牢房，把老板带到了自己办公室。”
　　“盛怒之下，是开枪打开的牢房锁。”
　　邢科长先是看了看德川少佐，这才问了一句，“你之前说过李默不会傻到拿着匕首来杀人，更是在不知道办公室内有几人的情况下。”
　　“对的。”
　　“那现在你说常伟好带着那倒霉催的老板进了办公室后李默怎么办的？”
　　关署长站起身，敲着老腰说道：“老了，坐不住了，前列腺老是造反，少佐请允许去去一下厕所。”
　　少佐自然同意，他听得很用心。

　　等关署长出去，郑开奇摇摇头，语速下降了许多，“如若我是李默，我要杀常伟，肯定是之前想方设法踩点，知道了常伟的办公室。也选择了在这个南郊警署实力比较虚弱的时候进来。他应该是在常伟办公室门口蹲点，听不到里面任何声音。而此时常伟带着老板过来，在开门的瞬间，他也跟着进去。”
　　郑开奇感叹道：“我虽然不会功夫，从冯老七的刀口来看，李默的近身功夫很厉害，被偷袭下的常伟完全无法招架，划破颈部动脉，临死时反手一枪，打死了福寿膏老板。”
　　“枪声一响，李默知道自己改撤退了，这才从容离开现场。”
　　楚老二补充了一句，“记得邢科说过，易容的李默走时，身边还有个女孩子。”

　　郑开奇不以为意：“我说的是大框啊。我认为的真相。至于女孩子，可能是跟着他来配合他的，可能是常伟队长办公室里的被李默随手救了的，都有可能。”
　　众人都陷入了沉默，开始复盘郑开奇说的所谓真相。
　　楚老三开始无聊，开始看面前桌子上的纹理。
　　中间池佑珊几次想张嘴，又觉得没什么好反驳的。
　　几个疑点，郑开奇解释的都很合逻辑。
　　为什么监狱守卫没死？李默可是带着匕首，杀人无声又快速。
　　为什么嫖客会死？一个局外人怎么就死了？
　　为什么监牢里福寿膏老板会出现在办公室？

　　为什么常伟中刀，老板中枪？
　　就连德川少佐都不发一言，只是拿眼睛看郑开奇。
　　最后，他看了看众人，叹道：“走，去看看那个嫖客的尸体。”
　　众人都知道，如果他的尸体真如报告所写，郑开奇所说，孱弱白嫩近视，那么，这个案件就要宣布结束了。
　　郑开奇走在最后，忍不住搓了搓满是汗水的手。
　　“关署长啊关署长，希望你已经全都安排好了，不然出了纰漏，咱们都玩完。”
　　监狱下负二层，停尸房。
　　德川雄男静静站在旁边，一个日本兵正仔细检查王申的尸体。

　　事到如今，郑开奇坦然无比。
　　自己的推理应该是无懈可击，是除去真相外，最符合众人思维的。
　　“少佐阁下，检查完毕，确系文人类身体，四肢肌肉松弛，皮肤干瘪，手指纤细娇嫩，眼睛至少八百度近视。他所佩戴眼镜属于光明眼镜行去年推出的新款，市价两个大洋。一套西装是今年新款，市价200法币左右。”
　　楚老二淡淡道：“应该是某个洋行的文员，去年还很有钱，今年就没钱了。”
　　德川雄男安静听完宪兵队的描述，自己矮下身，拿起尸体的双手仔细辨别。
　　除了楚老三都知道，他在看最后一种可能。有天赋的电报员。指尖肌腱，掌缘是否有老茧。
　　可惜，他不是。
　　德川雄男有些失望，站起身，看了看郑开奇。
　　“收队。”
　　众人都松了口气。
　　德川雄男离开前叮嘱楚老二，这几天交涉租界，进租界查。
　　“得，可以消停两天了。”
　　日本人一离开，楚老三就发牢骚。
　　关署长招呼众人吃饭，楚老二没兴趣，带着卫影离开。

　　池佑珊也不想呆着，不过见郑开奇兴致盎然，就没吱声。
　　“妹砸，白天吐了你一身，晚上借关署长的光，哥哥继续请你吃饭。”
　　“你别再吐人家了。”池佑珊扭捏羞涩。
　　“不会，不会。”郑开奇见没人注意，一把抓起池佑珊的手，轻轻摩挲，“等吃完饭，我带你去大商场，你这个手啊，白皙光滑，带着翡翠镯子我跟你说，那个好看啊。”
　　池佑珊微微挣了挣，就不再拒绝，柔声道：“我家里有。”
　　“那是你家的，哥哥给你买个。”
　　池佑珊心里腻歪的同时，郑开奇也腻歪。
　　手里摸着一个杀人狂魔的变态女人的手，他一直想把这女人刺激走，中午都那样了，晚上还贴着不爱走。

　　算了，自己在变态色魔的路上也越走越远了。
　　他有些苦恼，怎么维持这个人设？总不能去了夜总会什么的就去找女孩子揩油吧？
　　都是苦命孩子。
　　“是不是得有个人设？远方有个姑娘等着我？”
　　关署长不一会带着关少过来，关少张嘴就是：“开奇哥，幸亏了你——”
　　郑开奇不为人知的轻轻摇头，关署长立马一个老寒腿踢向孙子：“净惹祸，一个破嫖客你说你抓他干嘛？赔点钱就放了的破事非要多要点钱。”
　　关少立马会意过来，看了池佑珊一眼，嘟囔了句：“知道了。还不都是为了钱？”
　　关署长在南郊警署旁边的饭店招待了几人。
　　楚老三照旧是胡吃海塞，池佑珊小心翼翼吃着。郑开奇也不跟俩关聊天，只是跟楚老三一捧一逗，夸赞南郊警署的发展。

　　听得老关是老心开花，小关是皱眉连连。心想咋还捧上爷爷的臭脚了。
　　他生闷气去了厕所，不一会见郑开奇跟着进来，跟他说：“以后在那女孩子面前说话注意点分寸，人家刚进警局，涉世未深。”
　　关少奇怪道：“看你整天赚人家便宜，人家还整天粘着你的，应该关系不错啊。”
　　“你见过良家被这么欺负了，还整天粘着男人的嘛。”
　　郑开奇的随口一说，让关少愣住了。

　　“哥，你什么意思？”
　　“哼，应该是老子这阵子风头正盛，有人主动靠上来吧。共党，国民党，都有可能。”
　　关少继续吃惊，“哥，你牛逼啊。这你也下得去手？”
　　“滚一边去，你懂个屁。走，回去吃饭。”
　　郑开奇拉着往外走。
　　“哥，我知道了，你在钓鱼是吧？什么时候调个大的。记得让我参加啊。”
　　郑开奇猛地站住，关少直接撞上他宽阔的后背。

　　“哥，我是男人啊，你这招对我没用。感受不到你的雄壮有力。”
　　郑开奇没管那有的没的，吸了口气问道：“你是学心理的，你帮我参谋参谋，上午明明那么生气，怎么到了晚上就好了？不光好了，还更好了？之前摸她的手，门都没有啊。”
　　一回到专业领域，关少还是挺靠谱的，他自己想了想。
　　“无外乎两种情况。”
　　“一是，她属于那种表里不一的，看似对你有点排斥，其实呢很喜欢你打撩她，偶尔过分了点，她还有点兴奋。自然不会生你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