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堂堂市局的局长，敢堂而皇之的在身上留纹身？”金宁特又问。
　　“起初我也不知道，后来他去世，市局知道我跟他关系好，遗容我帮他整理过，给他擦身时候我用热毛巾帮他擦后背，无意中看到他腰上出现一个黑色虎头纹身，泼一点凉水上去就消失了。”康炳飞答道。
　　“隐形纹身。”
　　“是的，有些小年轻喜欢纹这种，平时看不到，体温升高或者遇热就会显现出来。据说还有一种隐形纹身是要用验钞机那种紫光灯照一下才能看见。”
　　“知道了。”金宁特托腮思考着离开关押室。
　　苏国栋看见过大白鲨的纹身，有可能那就是一种遇热显影的隐形纹身，一个在机关单位潜伏的人，肯定不敢明目张胆的用普通纹身。
　　不过广州这会已经很热了，即便大白鲨的纹身是遇热显影，也足够他现形了。这应该不会耽误原计划。
　　第二天下午，昆明那边的报备名单发过来了。技术部把昆明市公丨安丨局的职员名单从数据库里导出来，又把昆明给的那份名单做成表格，两份名单一对比，一个叫伍智锋的人很快被锁定。
　　技术人员调出此人的档案，他是昆明市公丨安丨局交警支队里负责维护道路电子丨警丨察的其中一位民警，完全有权限接触天网系统。
　　金宁特申请使用天网系统调查此人上个月的行踪，当监控画面出现他的身影时，金宁特却发现他并不是和苏国栋出现在射击馆那个瘦瘦高高的人，他个子虽然也很高，但比较胖一些，戴着眼镜，像个穿警服的IT男。
　　再往下调查，这个人上个月也没有请假的记录，而且他在云南警官学院培训时射击科目成绩也并不突出。
　　难道搞错了？
　　金宁特眉头紧锁，盯着监控屏幕一言不发。
　　项组长又给他拿了杯热咖啡过来，看他一脸沉闷，就安慰他：“不要着急，有时候眼见未必为实，把思维打开，不能以正常的思路去思考那些人。”

　　金宁特喝了口咖啡说：“我现在还没有头绪。”
　　项组长说：“刚刚杭州的老爷子给我打了电话，他说杭州交警部门昨天在大运河里找到了杀手的机车，杀手却没找到。机车上一个指纹都没有，被扔进大运河之前应该被彻底清洗过。”
　　“杀手？”金宁特这两天调查大白鲨都快把那人忘了。
　　突然他一怔，呆在那里好像想起了什么。
　　项组长见状忙问他：“你怎么了？”
　　金宁特没回答他，让技术人员再次调出天网系统中大白鲨上个月和苏国栋从射击馆出来的监控视频，找到一帧相对清晰的画面定格，他盯着画面又看了好久，脸上露出拨云见日的笑容。
　　金宁特这才对项组长说：“这些天我们都被苏国栋的一个错误给诓骗了。长久以来跟苏国栋在广州见面的根本就不是大白鲨，而是我在杭州遭遇的那个机车杀手。想想看，黑虎同盟会这么隐秘的组织，他们渗透在各个单位的成员怎么可能随意暴露？黑虎同盟会并不信任苏国栋，他苏国栋算哪根葱，好不容易打入警方的内鬼凭什么说见他就见他？”

　　项组长想了一下道：“照你这么推断，一切就说得通了。和苏国栋网上联系的确实是大白鲨本人，而每次来广州见他的其实是个替身。我们一直以为大白鲨是一个人，没有料到其实是两个人一起扮演的。”
　　“没错。”金宁特心情大好，把咖啡一口气喝光。
　　“你该去一趟昆明了。”项组长微笑着说。
　　“我订机票，今天就出发。今天周六，他们应该不上班。麻烦您把伍智锋的信息发到我手机上。”金宁特说完就推门离开技术部。
　　项组长在身后大声叮嘱：“这次租个便宜点的车！”
　　金宁特来到实验室，找苗姐又借了可以探测枪支的手表，然后就匆匆回去收拾行装了。
　　下午的机票，数小时的飞行，飞机降落到昆明机场。
　　还是那个四季如春的昆明，气温大概15摄氏度，不冷不热。
　　金宁特叫了计程车来到订好的酒店。放下行李，钻进浴室洗个澡，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依旧是那副西装革履的行头。
　　他熟练的将手枪别在腰后，走出酒店去附近又租了一辆德系车……

　　金宁特驱车赶到项组长给的伍智锋家庭地址，按房号找去发现装有防盗门，门头之上有个云监控探头，他整理了一下衣装按响门铃。
　　不多时，一个穿着时尚的女人开了内门。
　　女人隔着防盗门问他：“你找谁？”
　　“请问这是伍智锋同志的家吗？”金宁特问。
　　“是的。”女人回答，然后又问：“你是哪位？找他什么事？”
　　“哦，我是广东来的道路智能监控设备售后专员，之前他跟我们反馈说他们单位的道路监控后台有点问题，公司派我来处理一下售后。我下飞机以后手机没电了，去他单位找，结果今天周六他不上班，市局值班的同志给了我这个地址，所以就来找他问问情况。”金宁特跟她胡扯道。
　　“你怎么挑周末来啊。”女人狐疑道。
　　“这不是忘记了嘛，我们公司周六上班，我早就没有周末的概念了，习惯了。还没请教，您是他的……”金宁特笑道。

　　“我是他女朋友。他不在家，钓鱼去了。每周六都去。”女人不耐烦的说。
　　“您能告诉我他在哪钓鱼吗？”金宁特问。
　　“不知道，我没去过。”女人抓着门边，已经准备关门了。
　　这时，女人的手机响了，她接起电话听了一阵，“嗯”了一声，又说了句“好。知道了。”然后就挂断电话。
　　她对金宁特说：“他在野鸭湖钓鱼，叫你去找他。”
　　金宁特闻言，抬头看了一眼头顶上的云监控，伸出两指放太阳穴上对着探头行了个二指礼。这二指礼在国内有时候代表的是挑衅和接受挑衅。
　　“谢谢。”金宁特道了声谢，女人没再说什么，利索的把门关上。
　　金宁特又驱车来到野鸭湖，这儿是个旅游风景区，自然生态保护的很好，很多人喜欢来这里度假，是昆明人从小玩到大的去处。

　　这会已经四点多了，人很少。金宁特打听到垂钓的地方，顺着地址找去，湖边只有一个人在钓鱼了，仔细一瞧，正是伍智锋。
　　金宁特走过去见他还在专心致志的钓鱼，偷偷用手表对着他，表盘数字没变色，然后走上前开口道：“我听说下午钓鱼在浅滩钓比较好。”
　　伍智锋没正眼看他，说道：“我是不会相信那些的，水越深，鱼就越大。”
　　金宁特又说：“我不是很喜欢钓鱼，尤其是那种小鱼。但我知道只有抓到大鱼，才能让钓鱼人心情激动。”
　　“是啊。”伍智锋扶了扶眼镜继续盯着波光粼粼的湖面。
　　这时水面的浮标动了，他赶紧回杆，鱼竿被拉成月牙形。

　　金宁特就在旁边看着，让他享受最后的快乐。
　　不多一会儿，水里的鱼被他拖得没了力气，他拿起网兜过去把鱼捞起放进鱼护。
　　金宁特在岸上拍手鼓掌了几下。
　　伍智锋把鱼钩重新换了饵料又甩杆抛回湖中。然后将鱼竿用架子架好，走到金宁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