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到如今这个社会来说,他还是个孩子。
但既然选择混了社会,那就没人把他当一个孩子看。
他的年轻,没有让我和二山大宝有任何触动。
大龙脸上被鲜血糊住,他双腿不停打闪,声音带有哭腔。
“二山,大宝……我不走,我不走,你们放过我吧,啊啊啊,我求你们了,你们放过我吧。”
“我晓得错了,我真晓得错了啊。”
二山和大宝抓着人往外拖,大宝的哭喊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大宝手不停扑腾,想要抓住身边一切想要抓住的东西。
就跟过年杀猪,即将被按在几条大板凳上的年猪一样,仅仅是大宝和二山两个人,有些难以将他拖出去。
我没有去帮手,只是冷冷看了几眼后。
直接砍了第二刀。
这刀砍在大龙的肩膀后背处,刀口不算很深,我收着力道。
“大龙,我没有见过你,你可能不认识我,我叫罗平,他们喊我老癫。”
“我想你应该听说过我。”
大宝和二山没有继续往外拖拽大龙,只是架着他。
大龙一脸晦暗的看着我,瞳孔都有些失去焦距一般,开始涣散。
“出来混,命苦不能怪社会,点背不能怨政府。”
“你一刀杀进小波肚子里,他要是救不过来,才活十九岁就死了,那就是他命苦,没得法。同样,你没跑得脱,落在我们手头了,是你点背,也没得法。”
“小波得认,你也得认。”
“你今天走不走,我这是最后一次问你,你要是再不走,我现在就把门关上,直接在这里砍死你!”
“你莫要逼我发癫。”
说着,我扬起刀,准备砍他第二刀。
他跟王大祥混,王大祥常年在南城菜市场活动,老黄也是在南城菜市场混。
他或许是听老黄说起过我,或许是真的觉得我会直接砍死他。
所以他放弃挣扎,任由二山和大宝架着,脚步虚浮的往下走。
临出门前,我将成二山腰后的手枪取下来拿在手中。
门外其他几间房,乃至是楼上那条楼梯中,有不少男男女女,因为我们闹出来的动静探着个脖子在往这边看。
甩了甩杀猪刀上的血迹,同时手中提着手枪。
“不要多事,该打牌打牌,该嫖妇人嫖妇人,跟你们没得半点关系!”
从上楼到下楼,将大龙扔进老东风卡车的拖斗,用了不到五分钟。
大宝在前面开车,我和二山拿着刀坐在后面的拖斗上,看着大龙。
他脸上血迹被擦去后,露出一张稚嫩的脸来。
人常说,要是三十岁的男人打你一巴掌,你直接给左右开弓还他两巴掌。
但要是十七八岁的小年轻给你一巴掌,你最好老老实实坐下,自认倒霉。
三十岁心智成熟,任何事情都晓得后果,他上有老下有小,懂得如何控制自己的愤怒。
但十七八岁的小年轻,处于拿刀就有杀人胆年纪。
激情杀人最多发生的年龄段,就是在这十五岁到二十岁之间。
大龙不是个老混子,他很可能刚刚出道,出来跟大哥混社会。
急于表现想在大哥面前出头,或者单纯就是耍威风,认为自己日不死些,更甚至,他都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
在被我们提上车后,他很害怕。
膝盖曲起,脑袋埋在膝盖间在哭。
我和二山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的抽烟。
我并不可怜大龙,只是我在想,会不会我也有他这一天。
要是事到临头,我是不是真能硬起来,像我前面说得那般大义炳然,认了。
或许不会吧,我也不过是个混社会的下三流角色,站着说话装逼倒可能不腰疼,事情真到我头上那天,我不一定有大龙有种。
我们并没有直接将人带回南城,如今梁博文带着人在市区,马三带人拿枪守着门市。
虽然我们和王大祥他们都还没有大动作,但谁心里都清楚,这是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的平静。
如果带着大龙回南城,很可能让这场暴风雨提前到来。
特别是如今梁博文在市区抢救小波,我们这边没有主心骨。
并不适合在这个时候,和王大祥那群人全面开战。
所以我们将大龙带到了大口镇,距离南城最近的一个乡镇,几乎可以说是南城的城关镇。
马三家就在这地方,大宝以前来过几次,顺利找到房门钥匙后,我们带着人进了房间中。
我和大宝在留在马三家里看着大龙,二山回南城去邮电局给梁博文打电话,问一下小波的情况。
其实我心里有些发慌,担心小波死,更担心梁博文要大龙死。
担心小波死,是因为他和我是兄弟,我不想他出事。
担心大龙死,则是因为梁博文要是让我们动手杀大龙,我该如何自处。
真要拿走大龙这条命?
大宝没有说话,我们将大龙绑好后,坐在门口一口接着一口的抽烟。
我想他应该和我一样,都有些煎熬。
等了半天,也不见二山回来。
我和大宝脚跟前,已经多了一大圈烟头,大宝站起身拍拍手。
“日妈,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我们这都好几顿没吃了,老癫,我去镇上买点吃的,你要吃哪样?”
我摇摇头,“没得什么胃口,你随便买点就好了,记得多买两包烟。”
大宝点头离去,让我一个人守着房间里面的大龙。
想到大龙,突然心尖一颤,追上要离开的大宝。
“大宝,你找个好点的馆子,炒几个菜,买瓶酒来吧。”
大宝神情一滞,刚准备开口跟我开几句玩笑,我抬手指了指屋里面的大龙。
他立马明白了我什么意思,脸上笑容消失,轻轻点头。
“好,我晓得了。”
我进去给大龙松了绑,同时亮了亮手里的杀猪刀,以及我另外一只手手上的枪。
“大龙,我也是给大哥办事,你看到没得,杀猪刀,手枪,那个都可以办得你直挺挺,你不要搞小动作让大家都不好过。”
大龙应该是哭了很久,这种临死前的等待,没几个人受得了。
看守所要打靶的前一天,都会叫几个人去陪着死刑犯,开导开导他。
那些作恶多端的人,大多心里都承受不住,何况大龙这个才十七八岁的半大孩子。
我将枪放到后腰,手里拿着刀和大龙面对面坐下,刀尖隐隐对着他,提防着他反扑。
只不过大龙像是被打击得有点大了一样,他整个人给我的感觉,都灰扑扑的,没有了精气神。
“老癫哥,你们是不是要杀我,我晓得,睡老虎肯定要杀我。”
我抽烟的手一抖,烟灰砸在地上,我没有回答大龙这个问题。
而是没有由来突然问道,“大龙,你后不后悔出来混啊。”
大龙也没有料到,我会问他这个问题。
他没有立马回答我,反而沉默了许久,才轻声说道。
“我不晓得,我爹妈上班那个厂被一个湘省老板承包了。他们下岗不说让我进去顶岗,连一点赔偿都没得,我不出来混,我不知道能去干嘛,能靠什么吃饭。”
这下轮到我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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