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我以后一定痛快地放，大张旗鼓地放，不遗余力地放，争先恐后地放，气势磅礴地放。”我的排比句不由得又呼啸着滚滚而出，就象突然间轰轰烈烈地打开了精关。他妈妈的，这两个狗东西，还真不能便宜他们了。
　　“你的废话倒是不少啊，少给我文屁儿翻天的。”老爷子笑骂着说。

　　“柳叔，说实在的，我还真不是文人那块料，我觉得一介武夫这个称呼还更适合我。”突然间我觉得自己豪情万丈，气吞山河，商场就是战场，真正的武夫，并不是一定要在沙场上血染征袍，杀人如麻。要是昨天那两家伙袭来的时候老子能奋起飞毛腿，一脚一个丢翻在地就更完美了。我的癔想狂妄症在不知不觉中又发作了。
　　“武夫？你个屁武夫！想当年老子打越南的时候，打老街，真真正正是在枪林弹雨中过的，血流成河啊。那个时候我火线提拨当排长，我们搞穿插，没有路，从密密麻麻的竹林里面过去，遭到小越南伏击，连长、指导员都死了，部队都遭打散了，刚补充的新兵又多，谁都认不到谁。还有炮兵，也不知道是我们的还是小越南的，就朝竹林里面轰，我硬是带着十多个人冲出来了，后来冲到山头上，狗的小越南从猫儿洞里打冷枪，打伤了炊事班的老曹，小刘红了眼，就拿喷火器朝里面打，烧得小越南象老鼠一样吱吱吱地叫。”老爷子起说越来劲，我听得毛骨悚然，直打寒颤，我这武夫还是算了吧，太残酷了。

　　正在这个时候，柳韵走出来了，皱着眉头说：“爸，你怎么又说这些打打杀杀的啊？”
　　“哈哈，我跟小叶谈得拢，好久都没摆过这些了，痛快，痛快。”
　　“可苇渡还受伤了呢，你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吧。”
　　“噢，对，对，接着刚才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柳韵就是不懂音乐，我是实在不想再和柳老爷子谈起这件事。

　　“我也不知道，大概老刘他们清楚吧。”我看了一眼柳韵，轻描淡写地说。
　　“什么怎么回事啊？”柳韵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柳董刚才在问一些公司的事。”
　　“先不说了嘛，我们找个地方你先去休息一下。”
　　日期：2008-12-28 12:43:00

　　柳老爷子让我们在医院看着，迫不急待地就走了。我知道他肯定要去找老刘了解情况，心里有些惴惴不安。不知道老刘会怎么说，毕竟他们共事那么多年，很好的交情，我只是一个新来的，老爷子对我也不了解，老刘会不会把我推出来做挡箭牌？不过我想他还不至于蠢到这个地步吧？他的命门在我的手里，他不至于脑袋短路，想把什么都玩完了吧。

　　赵茜终于还是挺了过来，只是孩子没了。在隐隐有些惆怅的同时，我也有些如释负重的感觉。柳韵一直陪着我，我也没机会和她说什么话，倒是柳韵对她非常感激，毕竟是她舍身救了我。她给赵茜买了很多东西，无微不至地关心着她，照顾着她，她们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赵茜的笑容越来越多，即使有机会，也不再和我谈以前那些事了。那些回忆，就让它们沉落到马里亚纳海沟去吧，一万一千米，地球之渊。

　　柳老爷子、老刘和我坐在老刘的办公室里，气氛有些沉闷。
　　“这次拍地这个事情，应该说是很成功的。”柳老爷子说：“老刘出了不少力，贡献很大。虽然也有美中不足的地方，不过总的来说瑕不掩瑜，我感到很满意。”
　　什么？我真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老爷子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这件事还没了呢，就开始论功行赏了？昨天派出所来找我了解情况，我还搪塞过去了呢。不知道他们两个是怎么谈的，居然如此成功，万事无忧？
　　“最近重庆那边集团又圈了200多亩，时间紧，任务重，我忙不过来啊。老刘主动要求回去帮我，可我放心不下这边这块，你看怎么办呢，老刘？”
　　“呵呵，柳董，重庆那边是个大盘，是该好好规划规划，我早就想回去帮你分担分担了。至于这边吗？我看小叶就很不错，人也熟，关系也广，而且还非常能干，我看交给他应该没问题。”

　　安？我的心中一阵狂跳，差点儿要窒息了，我的狗屎运这么好？才这几个月就要搬正了？老爸、老妈、老姐、老哥，哈哈，哼哼，现在该轮到我得意了哈，看你们以后还敢说我。
　　“这个，这个，我还没什么经验……”假巴意思我还是该谦虚一下吧？
　　“没有经验不要怕。”老爷子大手一挥：“关键是要用好自己的资源，管理好自己的队伍。用好资源，这是借助外来之力;管好队伍，这是发挥内部团队的力量。把这两点做好了，公司就能顺利发展了。要学会借力，不管是外力还是内力，你要把别人的力量拿来为我所用。”
　　“小叶，我相信你！”老刘热情洋溢地说，可我在他的眼底却看到了那么多的无奈和愤恨。
　　老爷子在公司的员工大会上宣布我为公司总经理的时候，会议室里鸦雀无声，瞬间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柳韵在旁边盈盈地笑着看我，满心欢喜。我也是意气风发，踌躇满志，妈妈的，这世上还有什么是我叶苇渡做不到的呢？我—就—是—神！……啪！一声惊雷打在我头顶上，你神，你神个屁，神经病还差不多！

　　老刘的告别酒会开得热烈而嘈杂，大家都喝得乌烟瘴气、一塌糊涂，毕竟老刘还是很有人气的，只是偶尔也有犯糊涂的时候。在形势如此明朗的情况下，我就不知道他为什么要任由谭林峰打着我的旗号去整人，还绑架威胁，这还真是大水专淹会游泳的，枪子儿专打会打猎的啊。
　　喝得二麻二麻的时候，老刘端着满杯酒，把我拉到一边：“小叶啊，你是我一手培养起来的吧？”
　　“是啊，老刘，没有你我就没有今天啊。”
　　“我——是伯乐，你——是千里马，我——最看好的就是——你！”
　　“谢谢刘总，谢谢刘总。”

　　“我知道你对我有误会，其实我是一心为你好的。我让谭林峰去办那事儿，但那功劳却一定要记在你的头上，你知道吗？我和柳董多年的朋友了，韵儿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不为你们好我为谁好？你知不知道我这份心？知不知道？”
　　“知道，知道。”仔细一想，还真象这么一回事儿？难道我错怪他了？
　　“我不想让你知道这件事，因为我了解你的性格，你不会去做这样的事。”
　　“嗯。”
　　“但我们不一样，我在生意场上打拼那么多年了，什么阵仗没见过？关键时候就是要快要狠，你才能赚到更多的钱。我以后走了，你就一个人了，要好好学着点，要想成功，就不能有妇人之仁。”

　　“好，谢谢刘总的金玉良言。刘总你放心，我一定会不遗余力把公司做好。你那40%的产业一定会在成都的土地上生根发芽，结出丰硕的果实。”
　　“好，好，你是我培养起来的，你的能力我清楚得很。”
　　“你放心，这边所有的事情我都会处理好，不会有任何后遗症的。”
　　“哈哈，你我兄弟一场，我还会不放心吗？”老刘哈哈大笑：“来，这一杯我们干了！”
　　日期：2008-12-29 12:32:00
　　过了两天老爷子带着老刘、谭林峰一起走了，一种很复杂的滋味升起在我的心头。是不是我也焕然一新，变成了唯利是图的狠角色，终于把他们给挤走了？或者我本来就是这样一个角色，只是老刘激发了我内心里那份隐忍已久的狼性？其实老爷子根本不用这样做，象我这样的性格，还有柳韵在那儿，我会做不利于公司的事吗？如果我把所有的内幕暴露出来，对我也没有任何好处，反而把公司弄垮了，那又有什么意义呢？费力不讨好的事情，瓜娃子也不会去做。那看起来老爷子是有深意的了，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我才突然发现最老的姜才是最辣的。

　　晚上，我带着柳韵到我们第一次认识的那个地方吃饭，弹奏水边的阿狄丽娜的女子早已经不在了，那架钢琴也已经不知去向，取而代之的是音响里放出的张靓颖的《我们说好的》：
　　我们说好一起老去看细水常流
　　却将会成为别人的某某
　　又到分岔的路口
　　你向左我向右
　　我们都强忍着不曾回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