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氓笔记:我的呻吟你永远不懂》
第2节作者:
东莞洪湖浪 此外,我还偶尔听到一句梦呓,大概是说这个月的工资全寄回四川老家了。当然,我最喜欢的要数她们此起彼伏的呼噜声,那叫一个雄壮。女工们整天像机器一样累得够呛,呼噜是她们酣然入梦的愉快释放。那些呼噜打起来完全不讲章法,即不动听,也不婉转,我之所以情有独衷,是因为它让我获得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打呼噜的人越多,呼噜打得越响,我的安全系数就越高。趁此机会我会对准目标,用功,发力,震得床板嘣地一声响。那时我没有别的念想,只渴望那只会动的口罩稍微松开一些,让我咬一口新鲜空气。
实际上,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没有不出声的床。前几次,我的人性关怀还算顺利,后来就不行了,每当我全力以赴,工作开展得如火如荼时,总能在半路杀出各种不和谐的音响,比如铁架床的嘎吱声,上铺少丨妇丨的咳嗽声,从不明方向传来的辗转反侧声,运气不好的时候,还夹杂着趿拖鞋上厕所的脚步声,接踵而至的是一串唏唏哗哗的泉水叮咚声。这时我的首任女友必然一意孤行地推开我,然后从被子下面胡乱摸出一个三角形,用细若游丝的声音对我说:“包好武器,闪人。”
我当然不甘心,用半生不熟的广东话说:“又几有半气啦,给多几分钟啦。”说完我又翻身上马,企图再次占领315湿地。我得说明一下,我女朋友的床铺编号是315。
“滚。再讲价,取消你的资格,半次都不给你。”我女朋友说得斩钉截铁,丝毫不留半点余地。
她这么一说,我就啥辙也没啦。公司规定男生不准进入女生宿舍,那“半次”是她冒着罚款200元的风险赏赐给我的,是莫大的恩泽,不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总不能以怨报德吧,太贪了不行,做人要厚道。倘若她发飙了,把那“半次”取消了,我那性感迷人活力四射的青春啊,将去哪里喝西北风呢?
OH,MYGOD,赶紧地,撤!
李大基听到这里,突然像一只老鸭一样嘎嘎嘎地笑起来:“原来你这‘一夜半次郎’就这么来的啊?”李大基掐灭烟屁股:“八哥真不亏是八哥,来,再搞一颗烟。”
“你们小年轻,没经历那个时代啊。”我叹了口气,一边掏烟一边起身:“得空了,八哥再给你讲一段真实传说。”李大基见我要走,连忙扯住我:“得空得空,八哥你尽管说,我这两耳朵竖着哩。”
日期:2011-11-04 03:35: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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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勉为其难地又坐回凳子上,对李大基说,知道八哥当年怎么到东莞的么?李大基把三七开的分头向上一捋,喷出一口雾:“老生常谈啊,谁不知八哥当年干掉了黑社会老大,跑到东莞避风来了,还网上通辑哩。”我嘿嘿地奸笑了两声,李大基显然被我忽悠了,我干掉黑社会老大时网络还没有兴起。其实吧,干掉黑社会老大是我少年时代的梦想,在我的理解中,凡是现实中不能实现的东西都叫梦想。那年我还是个中学生,上初三,镇上一个混混把一个漂亮姑娘**了,我羡慕得要死,心想如果我把混混干掉,**的工作就归我了。后来那个混混逃进我们学校,公丨安丨到处抓他,我用嘴轻轻向楼顶努了一下,那家伙就只有两条路了,跳楼他不敢,只好就范。潜意识中,我觉得那混混的殁落,与我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1996年的时候,我初到东莞那会儿,工作不太好找,到处遭人欺负。一个治安员把我堵在一个偏避的巷道口,让我拿暂住证给他,我拿不出,他说交50自己赎自己也行。他不晓得,把钱放进别人的口袋,是我最不喜欢干的事情之一,我当然不同意。他掐住我的喉咙把我摁在墙壁上,我都感觉要窒息了,也不知是哪来的勇气,像灵魂附体一样,在他裆下使出一脚,那家伙一个趔趄,当即人仰马番。我的火一下子就点燃了,扑都扑不灭。我顺手把治安从地上捡起来,用同样的方法掐着他的喉咙摁在墙壁上,问他知不知道老子是谁。他说不晓得,于是我又问他,鹅城的张麻子听说过不?名声都传到康城去了,他孙子张三麻,就是老子弄死的。那家伙一听我把黑社会老大弄死了,腿立马就撑不住屁股了,脸色比刚发芽的麦子还青。战战兢兢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叠票子,说是今天捞的。249。他这一招够浪漫的,差一点就是二百五了,让我喜上眉梢。把别人的钱放进自己的口袋是我最喜欢干的事情之一,既然他胆也破了,钱了交了,干脆,我就把他当个屁,放了。
此后,我逢人就说我把鹅城的张三麻收拾了。一般情况下,这么说并不会有多少好处。但关键时刻,效果相当惊人。当然,这是后话。
那么,我到底是怎么来到东莞的呢?
日期:2011-11-04 03:37:12
我曾试图用平静地语气讲给李大基听,但这似乎有点难度。这世上,能让我不平静的事并不多。创业初期,我被一个台湾人骗了70多万,差点倾家荡产,我很平静。三年前,跟我一起走南闯北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为承包铁道工程,在酒桌上陪领导拼酒,把自己喝上了西天,我能平静。唯独面对这样一段过往,我不能。我担心李大基微笑着听完我的故事,忍不住热泪盈眶。
上世纪倒数第四年的春天,我还是武汉一所高校的大二学生。那年我们班组织到洪湖地区看油菜花,我和一个经常眉来眼去的女同学在油菜地里同时发现了一匹野狗,于是一路跟踪它。在离人群较远的地方看到它与另一匹野狗会合,然后干起了不能说得太细的勾当。此情此景,莫说我的女同学,孔丘先生在世也不能无动于衷。我该怎样来形容我的女同学当时的表情呢?用诗人的话说,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胜是油菜花不胜凉风的娇羞。人家都娇羞了,我还装个啥?三下五除二,我以一个莽夫的力量把女同学摁在了黄灿灿的油菜花地里,像狗学习,把那事给办了。
女同学在案发现场表现出来的巨大热情使我对自己的办事能力表示了肯定,我还想明年三月再和她一起看油菜花开哩,不曾想,原本还羞答答地叫我负50%责任的女同学,回到学校觉得自己亏了本,用一封红墨水写成的血书把我告了。那次春游,成了我一生不能触及的痛。系主任找我谈话,说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虽然已经开过了,但解放思想的春风只在沿海登陆,还没有及时吹进大学校园,他也在痛苦等待中。他给我指了一条老路:卷起铺盖,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我爹可不这么想,他认为考了大学的儿子,请了客的,摆了酒的,还收了亲戚朋友的礼金(那年代在我们那儿都这么搞),将来是要做公家人的,要是吃了回头草,那就是辱没了先人,对不起祖宗。对付我这种丢人现眼的杂毛,最好的办法是皮鞭炒肉,一日三顿,早中晚各一顿。我从生下来就受我爹的欺负与压迫,早就忍无可忍了,我曾义薄云天地要夺个鞭子揍敌人,拼了。但,不行。我爹说了,我一个三无人员,无技术,无文凭,无田地(分田到户,户主的名字是我爹),将来全仗着他了。那段时间,除了吃喝拉撒和挨抽外,我大部分时间都游荡在希望的田野里,看草长莺飞,叹日出日落。
我想我这一生,算是毁了。
都是狗惹的祸。
日期:2011-11-04 03:37:58
我爹曾托人给我算过命。算命的是个瞎子,他说我们76年出生的人,只有两种命,一种是伟命,一种是微命。伟命就是伟大的命,那年伟人一窝蜂地死了,肯定要转世,就看有没有这造化了。微命说白了就是苦命,活得像蚂蚁,活着不多你,死了算个逑。我不想是微命。但瞎子说,我上大学,本来是有机会奔伟命去的,但我没有招呼好,伟命转了向……瞎子摇着头,叹着气,翻着的白眼里,看不到一点黑。
“瞎**扯,你会算命,咋不给自己算个命,你天生就是给人算命的命?”我愤怒地把瞎子推出门:“再瞎说,让你下辈子也睁不开眼。”
“还冇把钱吧。”
“把个鸟钱,你算一算,老子口袋里有没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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