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1-11-19　15:10:21

　　21
　　马成功忙得不得了。
　　马成功忙归忙，他与我的商务交流并没有因为忙而终止。自从基霸公司被本多淘汰后，马成功已经不喜欢倾听了，他从我这里也倾听不出多少有价值的东西了，马成功学会了倾诉。从他满怀激情的倾诉中，我知道马成功是志在必得了。他就等着基霸公司歇菜了。
　　马成功说：“哼，这个小基霸公司，跟我斗，还嫩了点，老子的TTK，日本人打台湾时建的，家底扛扛的，光上一套空气净化设备，就一百多万呐。”
　　马成功说：“梁上君这个小人，他要是生在抗战时期就是要个卖国贼，叛徒。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跟我斗，再缓十年吧。实话跟你说，他离开了TTK，就等于鱼儿离开了水，什么后果知道不，鱼儿没了，水还在。”马成功说完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马成功又说：“等我把本多公司拿下，干一年等于基霸公司干十年，基霸电子就是开直升飞机，也追不上我啦。”马成功边说边用手做了一个飞机起飞的姿势，咧着嘴问我：“你们基霸公司就要完蛋啦，你说是不是？”
　　还没有怎么着哩，马成功这么快就跟我划清界限了，那要是真完了，还能指望他把我当功臣啊，不一脚踹得远远的算是不错了。看马成功这眉飞色舞，小人得志的样子，我不由分说的感到一阵恶心，什么人啦。
　　我冷冷地说：“未必。”
　　“未必？”马成功斜斜地看着我，“就靠做几张国内廉价订单，还指望他能撑上天？”
　　“话不能这么说，人死还能复生哩，什么事都不会铁板钉钉。”
　　马成功继续斜斜地看着我说：“哎，我说哥们，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照你这么说，难不成这基霸公司咸鱼还想翻过身？”
　　我淡淡地说：“我今天来找你，就要要告诉你这件事，本多公司准备再次验厂啦！”
　　马成功两只斜光万丈的眼睛突然变得鼓鼓的，让人一下子想起池塘里被毒死的鲫鱼。他用死鱼一样鼓鼓地眼睛盯着我说：“本多公司准备再次验厂？开什么玩笑。”

　　“马总，我是你的卧底，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几时和你开过玩笑？事实就是这样，你得有个心理准备。”我说。
　　“怎么可能呢？明明不过关，本多先生亲自否决的，这不可能。”马成功说
　　“没有发生不了的，只有意想不到的，马总你是自信过头了，TTK公司投入的是财力，人家基霸公司投的是人力。”
　　马成功摇摇头，疑惑地问：“人力？”
　　“是的，就是人力。”我说。
　　“啥人力？嘿，我就不明白，什么样的人力比我真金白银上几百万的设备更厉害，一会儿就变了天？”
　　“是。不错。本多公司是把基霸公司淘汰了。”我顿了顿，想找一句适当的话让马成功明白巧用人力的妙处，我说：“人家基霸公司走的是上层路线。”
　　“上层路线？”马成功有点云里雾里的感觉。
　　“就是上层路线。”我实在不忍心看马成功这乐极生悲的窘样，怕他感冒了，只好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我说这么跟你说吧，基霸公司找了一个重要的日本人，这个重要的人收了基本公司二十万块钱，是人民币，不是日元。这个人叫度边一郎，他是本多公司亚州区的购买担当，他职务不大。能量大。他与美国艾巴斯公司交情很深，在他的帮助下，美国艾巴斯公司指定基霸公司给本多公司提供精密电子部件。”

　　“艾巴斯，你是说柜员机的终端成品制造商艾巴斯？”马成功惊奇地看着我，就像看到了一只恐龙闯进了人间。
　　“是的，这就是上层路线。”我终于把这个问题讲清楚了，不由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其实做卧底也不容易，甲乙双方都有恩于你时，而你并不能独善其身地站在中间，只能扪着良心，帮着一方搞死另一方。
　　马成功问：“下一步基霸有什么计划。”
　　我说：“本多公司会来验厂吧。”、
　　“什么时候？”
　　“应该快了。”
　　马成功说：“我们公司的验厂时间也快到了。”
　　我说：“一大帮人从东京到东莞来来回回不容易，这次可能是两家工厂一起验吧，到基霸公司验厂时，顺便会到TTK公司看看。”
　　马成功不服气地说：“我们怎么能顺便呢，我们比你们有实力。”
　　我淡淡地说：“基霸公司是客户指定供应商，走走过场罢了，TTK还没有挂上号哩，当然是顺便验你们厂了。”

　　马成功顿时像一只斗败的公鸡，低着头，耷拉着眼皮，先前的得意洋洋不见了，眼里的万丈斜光也不见了，剩下的是无精打彩的落漠和若有所失的惆怅。
　　马成功强打精神，捏着我的胳膊肘儿，莫名其妙地说：“兄弟，你现在是基霸的人，还是TTK的人？”
　　我听着怎么那么别扭啊，难不成马成功怀疑我对他有异心？我小心翼翼地对马成功说：“我是基霸公司的员工，也是TTK公司的卧底啊。怎么啦，马总。”
　　“没什么，随便问问。”马成功轻声说，声音小得像蚂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