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家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立刻拨通May的电话，让她取消第二天一早飞广州的机票，改订晚上去上海的航班。这是个show。家祺心里很清楚，表演时间只有半小时。能不能在这半小时抓住老道、心不在焉又赶时间的王安青，绝对是个挑战。他的脑海里迅速列出了所有需要准备的资料和数据，哪怕只有万分之一被用到的可能，也必须包括在内。同样，这些资料应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准备，也很讲究。如果我是王安青，我不会有兴趣在睡眼惺忪且只有半小时的早餐时间里，喝着咖啡看一大堆写满了密密麻麻英文小字，布满了各种复杂经济模型的纸质材料。同样，我也不会有兴趣和一个战战兢兢藏不住绝望，卖保险一样的小伙子对话。所以着装，语调，甚至从现在开始的每一次联系，这一切的一切，都要花心思琢磨。

　　日期：2012-09-10 13:57:48
　　在实力相当的情况下，决定胜负的，往往是细节。许家祺想起在上一家公司培训时，学到过的真实案例:七十年代，一家著名薯片公司的老板把公司卖掉，套了大额的现金。很多家投行的私人客户服务代表纷拥而至。高盛出手稍微晚了一点，等他们和这位老板约好见面的时候，另外一家投行已经基本锁定了这位大客户。但高盛的合伙人费佛还是去了，双方在海边烧烤，聊了一晚上哲学和家庭。一个月后，这位老板打电话给费佛，告诉她：“我已经决定把这笔理财业务给你们了。”费佛当然惊喜，赶紧说“谢谢谢谢”。老板又问：“你难道不想知道为什么吗？”费佛说：“当然想。”老板接着说：“你也知道，在你们之前已经有很多家投行访问过我。你们这些人长的差不多，穿的差不多，谈的也差不多。但只有你在晚饭后站起来帮助我们洗盘子洗碗。所以我觉得，你和他们不一样。

　　日期：2012-09-10 14:05:55
　　许家祺的大脑在高速运转，以至于陈子城敲了敲他面前的桌子才回过神来。
　　“想什么呢？问了你三遍都不讲话。”
　　“什么？”家祺如梦初醒。
　　“你和Maggie怎么样？”

　　“噢，这个啊。老样子了，有时间就打电话。现在也没时间回去香港，她也没时间过来。”
　　“你一天到晚飞广州，回趟家有那么难吗？真以为你是大禹治水啊！她也是，一个小会计，哪至于就忙成这样。”
　　“你觉得我们俩……”家祺停住了。他知道如果他说“合适吗？”子城一定会说当然；如果他说“很爱对方吗”，子城一定会嘲笑他没大脑，居然这种问题问别人。“哎，隔这么远，总之也只能这样了。”家祺摇摇头，反问道：“你怎么样？”
　　“我？你还不了解我吗？我对女人的兴趣真的没有对钱的兴趣大。没事做的时候再找女人。有事的时候女人靠后。看我老爸就知道啦，男人只要有钱有势，到多少岁都有女人围着转。哈哈！原本还以为你和Maggie很快会步入俗流呢，结婚礼物我都想好了，没想到你又跑北京来了！”子城正说的起劲，家祺的手机响了，他犹豫了一下接起来，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隐隐约约的传出。家祺讲回国语，一边说一边冲着子城眨了眨眼。

　　“我今天还要加班，不知道到几点，你先睡吧。…… 真的！现在还在吃饭啊，所以有音乐声啦！就在中国大，吃完就回办公室了。…… 明天不行，晚上我要去上海。…… 我出差怎么可能带你啊。再说上海有什么好玩的，你家不就在上海吗。……你们怎么又要交学费？上周不是刚交过吗？……好好好，明天走之前取给你。先不跟你讲了啊，我这边还有客户。”

　　撂下电话，许家祺有点尴尬的摇摇头。陈子城用食指指着他，眯缝着双眼，阴阳怪气地说：“我说你不回香港呢，金屋藏娇了啊！都说香港人来大陆第一件事就是包二奶，你还真是不辱使命诶。”
　　等子城戏耍够了，许家祺将他和丫丫相识的来龙去脉和盘托出。“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她就自己搬到我那里了。你说一个女生，也不好赶人家是不是。本来也没真想跟她拍拖，现在好了，我自己都说不清了。哎，你以为我很enjoy啊。我很无奈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Maggie交代，你可千万别八卦啊！嗨，我算是见识到了，国内的80后，真是全世界最开放的。我跟她认识第一天第一次跳舞，她就敢伸手摸我那里。。。”

　　日期：2012-09-10 14:19:30
　　陈子城侧过头有点不屑的说：“大佬，我不知道你是花太多精力在工作上，所以感情就变白痴还是怎么回事。这样的女人你都搞不定啊！这种来路不明的美女太多啦，都搬去你家，你家是收容所啊？善良仁慈不是体现在这里的！你这样早晚要吃女人的亏。”
　　“也没你说那么严重。她一个20岁的小女孩能怎样，也花不了多少钱。帮我打理家务，交水电费，送洗衣服，找清洁工，有时间还煲汤做饭，多少也能照顾我点。比Maggie对我好多了。男女之间的事，只有当事人才明白。”许家祺不是在为自己辩护，他说的是实情，丫丫漂亮不说，更是温柔有加。她有时抱怨班里女同学的大款男朋友给钱都比许家祺大方，更多的时候，她时刻沉浸在抢到包装精美的优质潜力股的虚荣和满足当中。她很清楚家祺在香港还有个女朋友，但她丝毫不觉得这对自己是威胁。周围有不少二奶转正的成功案例，何况那个香港女人也不是一奶。

　　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句话用在许家祺和丫丫两个人身上都适用。
　　不管交往的初衷有多卑微多愚蠢多轻率，在不追求结果的前提下，恋爱本身依然可以是甜蜜的过程。这是许多人都不得不承认的恋爱规则，要不然哪儿来那么多纠结无果的错鸳鸯？
　　日期：2012-09-10 14:38:56
　　那天晚饭后，陈子城回酒店休息了，许家祺又回到国贸办公室，细心准备第二天要带去上海的材料。他把之前已经发给过星宇证券的48页的PPT材料精减成一份16页的说明书，运用很少的文字加以大量一目了然的图表表示。他把篇幅重大的“BGC简介”修改成了“BGC优势”；剔除掉浓墨重彩的“合作模式”当中没有实质内容的条款；又特意加进去一个“日程安排”的表格。在这个安排里，BGC有信心在一个星期内通过内部审批，貌似一个月内就可以签订合作意向书。为了防止王安青英文不溜，Clinton连夜翻译出一个中文版。这可不是件轻松的活，要中英文一一对应，并且在幻灯片格式里和所有的图表说明同时配套，不能错页，这对中文能力也很有要求。全部改好之后，Clinton用一张两页的模式双面打印出两套，每套都只有薄薄的四张纸，从中间一钉，像一本16开的小人书。很轻又不占地方，任何一个提包里都塞得下。之后，他把原版48页的PPT和这个16页的新版本都拷在BGC专用的移动硬盘里。王安青在去美国的漫漫长路上不能查邮件接电话，却不妨碍开电脑看材料，这是个绝好的机会。很快，许家祺又重新打开电脑，把两份文件刻录在一张新光碟里。这样万一专用优盘在系统外的电脑上读取有障碍，或是丢失，还有光碟备份。一切妥当之后，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长安街上的车辆渐渐多了起来，北京又迎来了新的一天。

　　日期：2012-09-10 15:02: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