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1-11-27　05:08: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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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资本市场？啥玩艺？”我对小四川的发迹史并不意外，在东莞，像他这样在打工路上完成从奴隶到将军的人多如狗屎，但我对他这个所谓的资本市场非常好奇。
　　“资本市场就是财富市场，一般有两种人在上面打混，一种是寻找资本的人，大多以工商企业界人士居多，一种是提供资本的人。这类人三教九流都有，目标是希望通过提供资产而牟取暴利。”小四川讲起像个学富五车的教授。
　　我听得一头雾水，只好假装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不怕你笑话，没听懂。”
　　“这不能怪你，这些年你一直呆在基霸厂，对资本市场运作不了解。可惜了。”小四川泯了一口酒，慢条斯理地说，“说白了，就两个字：圈钱。”
　　“圈钱？”这对我来说是一个新名词，我傻傻地望着小四川，更加迷糊了。
　　小四川说：“圈钱你不懂吧？”
　　“难不成是围个栅栏把钱圈起来？”
　　小四川听了哈哈大笑，“兄弟你能这么理解就对了，圈钱就是围个栅栏把钱圈起来，跟围个栅栏把猪圈起来是一样的，猪圈起来生的是猪，钱圈起来生的是钱。”
　　“钱圈起来还会生钱？”这话让我倍受打击，这些年我的钱都是存银行的，钱不见长，管理费照扣，从来没有见钱生过钱，“要是钱圈起来能生钱，我不打工了，也跟你圈钱去。”
　　小四川抿着嘴摇着头说：“钱也不是那么好圈的，圈得好钱生钱，圈不好就得把身家性命搭上，把自己给圈进去。”
　　我试探性地说：“这么说，圈钱还是个危险活，你是咋圈的呢？”
　　小四川拿起半瓶路易十三，示意我也举起杯子，“你随意，我干。”
　　小四川一口干完半支酒，打了一个响亮的酒嗝，手里还握着瓶子，另一只往我肩上搭，“兄弟，刀尖上舔血啊，要成大鳄，就得敢拼。”
　　小四川说，他在资本市场的第一盘棋就是不停地套取现金。他用500万成立第一家公司。等工商银行税务等部门验资完毕后，马上把50万抽走，成立第二家公司，如法炮制，小四川集团旗下注册了ABCDEFG七家独立公司。然后ABCDEF六家公司联合为G公司担保，向银行申请贷款，接规定注册500万的公司能担保贷款300万，G公司一次能向银行申请贷款2100万。回过头去A公司有同样的方法向银行申请贷款2100万，如此七次，1.5亿资金不费吹灰之力就到手了。

　　“1.5亿拿在手上，那能睡得着吗？光银行利息一个月就近百万了吧？”第一次说上亿的资金，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感觉有点冷。
　　小四川神秘地说：“钱拿手上？那是傻B干的事。钱得用好罗，得让她给你生钱，生出来的钱，把银行利息还上，多的全是自己的。”小四川说完站了起来，对门口喊了一声：“开酒。”
　　服务员进来开启瓶盖，磨磨蹭蹭半天也没有把木塞从瓶口拨出来，我看着干着急，故事正到精彩处，岂能由她浪费时间，我夺过服务员手中的酒和开瓶器说，“要把这个勾子，转进去，用点力，深一点，然后再把两条腿一夹，”我示范地抓着开瓶器的两边手柄，“就这个，用力往下夹。”
　　“嘣—”木塞拨出来了。
　　我把木塞从开瓶器上转下来递给服务员，“你还没有男朋友吧，这个其实很容易拨出来的，一看你就没有经验。”
　　服务员的脸刷的一下全红了，一直红到脖子根，低着头把空杯斟满了，很难为情地退了出去。
　　小四川笑我说，“这么多年，你一点没变啊，还是这么损人不利己。”

　　“你快点讲，快点讲，你把圈来的钱，弄到哪里生钱去了？”我迫不急待地说。
　　“钢材市场。”
　　“做钢材生意？”
　　马成功面露苦笑，“我干嘛要做生意啊，做生意就不关闭商场了。我得继续圈。”

　　“继续圈，你旗下七家公司都贷完了，还怎么圈？”我更是摸不着方向了。
　　“我还有钢材市场啊，再把钢材市场押出去，一句话，贷。你看我这个市场多少钢材，多找几家银行，国营的，私营的，都贷。又是好几个亿。”马成功踌躇满志地说。
　　“我搞不懂，你不停的圈那么多钱，干嘛啊，圈来的钱又不是你的，是人家银行的，你每个月背负上百万的利息，不值啊。就图个风光，搞债务缠生，不值啊。”我不无惋惜地说。
　　小四川不以为然地摆摆手说：“值，怎么不值，圈来的几个亿往资本市场那么一投，几个亿啊，不是几百块，你可以做风投，可以开煤矿，可以搞房地产，再不济你放高利贷去。这叫钱生钱。生出来的钱你可买林肯，买悍马，买宝石捷，买凯迪拉克，我知道你有别的爱好，你可以到音乐学院去承包几个女生嘛。”小四川说得兴高彩烈，唾沫飞贱。
　　“真有那么容易吗？”我对这不可思议的赚钱方式表达了我的怀疑。

　　“当然没有那么容易。”小四川叹了口气，“在中国，咱老百姓想办点事不容易啊，得有靠山，没有靠山，风一吹就倒了，有了靠山，你就靠山吃山吧。”
　　“啥靠山？”
　　“靠山得有权。谁有权。官。那银行都不是傻B，钱白白放给你让你去赚，是他爹差不多。你得有一个靠山，方方面面去打点，真金白银的，路通财通。不然，你一步也动不了。”
　　“其它的我不懂，你这是官商勾结？”我一语道破天机，像掌握了真理的卡尔马克思。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四川爽朗地笑起来，“来来来，你得再喝一杯酒，你还很清醒，没有醉。”
　　小四川把酒杯举过来说：“感情深，一口闷。”
　　小四川闷完接着说：“这就叫官商勾结了？兄弟，你这理解太肤浅了，还停留在小学四年级上学期水平，这叫绑架。绑架，懂不？”
　　“绑架犯法的。”我不太理解地说“你有那么多钱还搞绑架？。

　　“诶，说反了说反了，绑架在资本市场是最安全的。人家说，每一个成功男人后面站着一个为他盖被子的女人，同样道理，每一个圈钱的商人背面，都站着一把为他遮风挡雨的保护伞。”小四川说完，一幅胸有成竹地样子。
　　“不会出事吧？”
　　“怎么不会出事，少。我们绑架了权贵，我们进去了，他得来作伴。所以我们一出事，他比我们更急，他得动用手中的权力，保我们，护我们，那样我们就安全了。”
　　听完小四川的话，我惊呆了。
　　我这么一个对中国经济七窍通了六窍只有一窍未通的打工仔，这么一个不知天高地厚以为万把块一个月就很牛逼的所谓白领，在活生活的教材面前，终于傻了个B。
　　同时，我的内心也彻底愤怒了，我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我说我这么些年买不起房子，原来我的存折里头，还有十多年前存进去的血汗钱。那时候辛辛苦苦存一个月的工资，现在只够一顿饭钱，我怎么就没有找个方法让她钱生钱呢？咱老百姓手里这一点钱，存到银行时还能买五斤白菜，等物价疯涨取出来时，只能买两个蕃茄了。操他娘的。
　　我生气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我说：“我们的钱都给你们赚走了，你们赚钱太容易了。”
　　小四川见我不开心，安慰道：“这种钱，我不赚，别人也会赚，满世界的大富豪，你看到没？不说北上广深，东莞上千万的就不下50万人吧。这些人有多少比你更辛苦的？有多少比你更能干的？我看没有多少吧。为什么他们个个比你活得爽？你想过没？你得问为什么，别老觉得不公平，知道为什么，很重要。”
　　我怏怏地说：“啥也不问，各有各的命，我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