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1-12-13　21:09:31

　　二十三（下）
　　坐在四川火锅店，我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杨晴。
　　杨晴察觉我眼神的差异，脸上不由泛起了红晕。她赶紧端起茶杯，小抿一口，说：“怎么了，该不会是我脸上长麻子了吧？”
　　我恬不知耻地笑：“没，是我眼中进沙子了，特意看看你，看是否看的清楚。”
　　她满脸狐疑：“那看清楚了吗？”
　　“清楚，十分清楚。”我微微一笑，说：“你一脸的红粉飘飘。”
　　杨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们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你看，我们尽顾说话，把正事给忘了。”我猛然想起自己和她交谈了十多分钟，居然忘了点菜，于是把服务员叫来。 　　我说：“这里的菜，我不是很熟悉，你来吧，喜欢吃什么就点什么，你也别跟我客气。”
　　杨晴点了肥牛，冻豆腐，金针菇，猪脑，大白菜等8个菜，俨然一副不把我吃穷绝不罢休的架势。
　　我叫了两瓶百威啤酒，在她上厕所补妆的当口，我到外面的士多店买了一包芙蓉王。
　　吃完饭，我们在夜风里漫步，街上的店铺依然灯火辉煌。我们走在五颜六色的灯光下，我们的身上也是五颜六色。
　　我们就这么走着，走过了人民公园，走过了沃尔玛，走过了肯德基，走过了陕西面馆。然后，拐进了我所在的小区。
　　进了我的房间，看到满床的书，以及墙壁上贴着的“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杨晴十分惊讶：“你会写毛笔字？”
　　我说：“这有什么奇怪的？”
　　杨晴拿起桌面上的毛笔，沾了一下墨水，在纸上写起字来：“现在很少人写这个了，难得你还有这样的闲情逸致，不错不错。”
　　“这有什么？我自幼热爱文艺，自学成才。我还在上小学的时候，书法和绘画就经常获奖。这些奖状至今还保存着，整整一箱。前年我回老家，还特意找来看，那些奖状的颜色已经变成屎黄，上面横七竖八地布满蟑螂屎。我还跟朋友开玩笑说，那是我的屎黄年代。”我开始了滔滔不绝的王婆卖瓜：“上高中那会，我还自费出版了一本杂文集，书名叫《冰点》。还因此成为学校的风云人物。那本定价八元五角的小集子，居然卖了八百多本。而总数也才一千本。成本收回之余，还赚了一票。盈利的五百多块，我慷慨地请了全班同学去KTV。那段时间，我出入学校都要戴帽子了。我每次走在校园小道上，免不了有人指指点点：看，那不是咱们学校的才子张文吗！好比在猴子堆里，看到了企鹅！可惜啊，好光阴一去不返，青春如同树上的皱纹，日渐枯萎。理想丰满，现实骨感。如今文艺只能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啦！” 　　杨晴一脸崇拜地看着我：“你太厉害了，简直就是我的偶像。张大才子，给我写几个字，好不好？”

　　我接过她手中的毛笔，说：“遵命。杨姑娘要写什么字？”
　　“就写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勾引是在下半夜开始的，我都洗完澡了，杨晴还拿着毛笔在书桌上描呀描的。我站在她的身后，开始毛手毛脚起来，先是摸她的头发，接着就是她白嫩的小手，看她没有一点反抗的意思，我的手伸向了她的裙摆，当我长驱直入时，她的下面早已是春水泛滥。杨晴一下子瘫软在我的身上，双眼迷离，嘴里哼哼唧唧。我顺势把她抱了起来，将她放在我柔软的床上，看着她那双迷人的山峰，我霍地扑了上去……

　　早上醒来，我感觉到十分疲惫，像是从操场刚刚跑完10圈回来。看着依然熟睡的杨晴，心里突然感觉到一阵厌倦。这个女人还不知道，从今天起，我们将老死不相往来。
日期：2011-12-16　14:23:24

　　二十四
　　广告订单大量增加，河马财源滚滚而来。我们出品的每一个广告，都会引起同行的高度关注以及跟踪模仿。客户节节攀升的业绩为我们树立了品牌，我们的知名度和美誉度也随之水涨船高。尽管制作费一涨再涨，很多客户还是趋之若鹜。扳指一算，由我一手包办的几个案子，都获得了巨大的成功：胡难缠的不孕药，三个月销售业绩达四百万；“独享一方美丽，奢华尊贵享受”的片子，让“美丽华”桑拿一跃成为东莞名噪一时的知名娱乐场所；“波士”轮胎，老板的选择，促使波士轮胎半年连开十三家连锁店……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河马之所以有今天的辉煌，我这个策划总监功不可没。每一次去给客户提案，我都使出浑身解数，凭一己之力，力挽狂澜，过五关斩六将，为河马立下赫赫战功。我深知其中的阻力与艰难，也了解客户的刁钻与精明。有些客户只是收集各大广告公司的创意，并无合作意向。因此，在提案的过程中，他们百般要求，万般质疑。
　　每当提案陷入僵局，我仍然气定神闲，对方越是不可理喻，我越是好勇善战。时不时抛出蒙娜丽莎式的笑容，谈笑间，质疑灰飞烟灭，一纸合同唾手可得！
　　广告讲的是创意，广告人没有创意，就好比雄鹰没有翅膀。雄鹰没有翅膀那还是雄鹰吗？那是小鸡。要打动客户，必需有创意。一旦有了创意，再加上我那三寸不烂之舌，死的都能说成活的。因此，河马流传着一句话：张文搞不定的案子，你就算找遍东莞的广告公司，也是白费心机！
　　我在河马的声望如日中天，在东莞广告界也打响了名堂。我对河马的贡献，所有职员都心知肚明。只有李胖子这厮，对我百般苛求，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不但没涨我工资，没加我提成，还处处找我麻烦，扣我工资。跟客户吃饭忘打卡，算我早退；晚上想方案至凌晨，上班迟到，算我旷工；中午外出找素材，算我无故离岗。在罚款这一块，你不得不佩服李胖子，他妈的真是个天才！真想不通，这厮光秃秃的脑瓜瓠子竟有如此之多名目繁多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花招损招。真是让我大眼界！想必这厮跟田冰办事的时候，也是花招迭出好戏连场。不过，我深表怀疑，李胖子一分钟的战斗力能玩出什么花样？一招老汉推车足以让他气喘如牛一泄千里啦！可恨之人必有可短之处。性能力无疑是李胖子的短板。即便吃尽山珍海味千年老鳖，也只是早泄的命。如果这厮不是这般的猥琐小气，或许我会给他介绍个名老军医，治治他的ED。这老军医乃是江湖名医，人称阳痿早泄克星，据称他接诊过不少政商界名人，家中锦旗无数，手里钞票万捆，情人小三一堆，胯下宝刀不老。李胖子这厮处处跟我作对，与我不共戴天。妈拉个巴子，等时机一成熟，我非把这厮的菜园子拱个底朝天不可，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周一开会，李胖子叼着根软中华在老板椅上吞云吐雾，慢悠悠地说：“诸位同事，又到月底啦，又是总结展望的时候。这个月大家付出了艰辛的劳动，有个别同志经常加班熬夜，我看了很感动。大家都很团结，充分发挥了我们团队的协作能力。”
　　说话时，李胖子左手拿着烟，斜眼望着他的八个虾兵蟹将，设计陈劲、王晶在转圆珠笔；文案刘冲在挖鼻孔，拇指和中指夹住一团黏糊糊的鼻屎正准备往外弹；老贾趴在会议桌上昏昏欲睡；秘书田冰目不转睛地盯着笔记本，神情好像在看一本琼瑶小说……
　　李胖子从容不迫地顺了一下他那件皱巴巴的西服，挺直了腰板，笑着说：“正因为有你们的不辞辛劳，这个月，我们又超额完成了目标。河马的发展离不开你们的默默耕耘！”
　　接着，李胖子操着因为抽烟过度而沙哑的声音哼唧了两声，我知道这死胖子是在等待我们鼓掌。谁知他的八个虾兵蟹将，对他的唾沫横飞充耳不闻，沉默以对。这厮干咳两声之后，脸不红心不跳地补充了一句：“所以，你们应该为自己鼓掌一下，为你们的辛劳没有白费鼓掌！”
　　李胖子话音刚落，便霍地站起来，两只手使劲地拍了起来。我一脸的鄙夷，心想，这厮真会给自己台阶下。妈的，李胖子都主动献身了，我再呆坐不动就显得有点图谋造反的意思了。于是，我带头鼓掌，我手下的几个小兵倒也识相，手掌拍的劈啪响。老贾最近总是一副气若游丝一脸菜色的表情，这厮现在天天耕耘自家责任田，已经无暇沾花惹草。口袋里的钱是管住了，裤裆里的玩意可就遭殃了。蔡芸一看就是一匹野马，性欲旺盛如蓬勃春草生，风骚撩不尽，性欲吹又生。区区一个老贾，哪是她的对手，不精尽人亡就算便宜他了！

　　李胖子坐在老板椅上，深情剖析过往，激情展望未来。滔滔不绝，唾沫横飞。最后，他卯足了劲，来了一句点睛之笔：“总而言之，公司好，你们好；公司赚钱，你们加薪。反正，我是不会亏待你们的。”然后，他眼睛转向田冰：“小田，一会订个包间，今晚全体员工聚餐！”忽悠，接着忽悠。死胖子会给我们加工资？不管你信不信，我反正是不信！心想，这死胖子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说的比唱的好听！真他妈的是个忽悠天才。我顶礼膜拜！

　　田冰含胸点头，奋笔疾书，将李胖子的重要指示一字不落地记录在案。这骚货今天穿着绿色抹胸花裙子，脖子上围着一条真丝小花绢，胸口两坨小山丘，凹凸有致，煞是撩人。李胖子轻飘飘地抛过去一个媚眼，此女竟娇羞地红了脸，赛似傍晚的红霞。李胖子和田冰蜻蜓点水式的调情，没能逃过我的金睛火眼。格老子的，有个秘书就是好，有事秘书干，没事干秘书。也不失为人生一大快事。
　　不幸的是，这些偷鸡摸狗之事，对我这样一个劣迹斑斑，拥有十多年临床经验的老男人而言，已经缺乏吸引力。
　　在我三十岁的人生历程里，曾经无数次憧憬着这样一幅情景：与心爱的女人共建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拥有自己的事业，小孩聪明可爱，小家温暖舒适。但是，我发现要现实这样的梦想，似乎遥遥无期。我在现实面前不堪一击。我千方百计绕开生活的重重阻挠，回头发现，我已经深陷其中，不能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