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10-10 22:13:00
11、烽火连城
狼三和我出了饭馆,我这才发现自己竟在这么偏僻的地方。饭馆外是一片远离城市的荒地,类似于城外村,周围稀稀疏疏有几间破败的砖瓦房,饭馆的存在好比鹤立鸡群一般,它的外观像极了古装片里的小酒馆。真搞不懂狼三在这里开店做什么,平日里想必根本就不会有人来光顾。
我突然想起电影里经常放的血腥片,一间远离尘嚣的饭店,推门进入厨房,上面挂满各类被肢解的人器官。
我一阵恶心,回头望了一眼饭馆,孟南刀站在门口远远地向我打了个招呼。我的寒意突然越来越浓,狼三自小生长在狼窝,难说会留下吃人的习惯,难道这间饭馆正是她用来……
狼三见我走得很慢,催促赶紧走。我看了一眼她几乎遮住整个头的草帽,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中山装,心里一阵苦笑,急忙赶了上去。
我的古董店在城西,那里属于商业区,商贸往来频繁,狼三却带着我往城东走,我还寻思着去看一眼古董店的生意,伙计的眼水不到火候,难免会错收赝品,这下可好,没辙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要是这样一直下去的话来年我还不得喝西北风去。狼三把我绑来的时候手机也没给我带,我问她可不可以先等我回去交代一下,顺带拿手机。
这厮头也不回说随便我,要是我敢走的话就打断我的双腿。我无言以对,只能一直跟在她后面头紧紧低着躲避过往行人怪异的眼神。
城东是一个有着千年历史的方形古城,四面各有一个城门,城楼、卫城随处可见,街道、溪流则将整个古镇分割为棋盘状。
这个地方经商的人也很多,大多都是卖点小饰品什么的给从四面八方来的游客。古城里到处是些属于危房级别的老房子,为了吸引游客没有拆除。
狼三带着我在四方青砖的小路上绕来绕去,直把我都给绕懵了,甚至不知道自己身在古城的什么位置。
走到尽头,狼三指着门前两座石狮,挺大的红漆木门说:“到了”,接着用命令的口气接道:“进去之后切记不要胡乱说话,否则我可保不了你。”
我心想这里面难道有一群吃人的家伙不成,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下还能干出点什么杀人勾当,王法何在?
狼三见我点头上前轻两下重三下的敲起了大木门,敲了一会儿门内应道:“合外的可是并肩子?”
我一听便知道是民间的黑话,我做古董也略懂上一些,不过都是行内黑话,譬如玉器念作“绿头”、老玉念作“老头”、赝品念作“下蛋”,这里面的门路很多,这里只是简单的介绍一下。
狼三道:“总瓢把子有请,合吾一场,还请开了合子。”
门内迟疑了一会儿接道:“挑什么万儿?”
狼三道:“锐头万儿。”说着大门“吱呀”一声开了,开门的是个七旬老太,满脸皱纹,一脸的阴黑,看着很是诡异。起初同狼三对话的便是她。见了狼三她微微鞠了个躬,指着我说:“三娘,这小厮是金斗的孙子?”
狼三点点头示意我跟上,我回头看了一眼老太,她正莫名其妙地对着我笑。爷爷生前除了卖古玩究竟还做些什么,怎么都认识这些个怪人呢?
进门之后是一个挺宽敞大院,大院里摆满了叶条柔美的兰花,一条细长的小道显得格外小气。有些春兰在这时已经开了花,清香缭绕。我突然想起爷爷在世前也十分爱种兰花,当时家里大院台阶上总有几盆。小时候贪玩经常会去摘下兰花放在手心里嗅,气得爷爷胡子一翘一翘的。爷爷不忍骂我,只说这兰花名贵的很,看看,你又扯下上万支冰棍的钱了。
我心里涌出一股暖意,不觉多看了几眼院子里层层叠叠的兰花。
狼三也站着看了一会儿,突然转过头小声对我说道:“等会儿总瓢把子问你天纹玉佩的事,你就说并不知晓,记住了!”
总瓢把子是老大的意思,我问她这里谁是总瓢把子?
狼三示意我跟着她走,细声道:“烽火连城。”
2012-10-11 0:40:00
兰花小道走到尽头之后是一间威严的红漆格子门,门半掩着,里面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清。
“总瓢把子在里面?”我小声问道。
狼三凶狠地瞪了我一眼警告我闭嘴,我心里纳闷那烽火连城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大人物,让这个人见人怕的狼三这么多顾虑,难不成她是一磨牙吮血,脾气又暴戾的老怪物?
“记住,不该说的话咽死在肚中。”她小声命令道。我不耐烦地点了点头,这时从门里走出一个异常漂亮的素衣女子,见了狼三道:“老太太以候多时。”
狼三点点头走了过去,我忍不住多看了这个女子几眼看狼三已经走远,急急追了过去。
刚进门一股海南沉丝丝很醇的香味不经意的钻到我的鼻孔中,内屋轻幽地传来一首昆曲,我一听竟然是《桃花扇》,正好唱到:“萧然,美人去远,重门锁,云山万千。知情只有闲莺燕,尽着狂,尽着颠,问着他一双双不会传言。熬煎,才待转,嫩花枝靠着疏篱颤……”
我不觉一颤,内心深处最遥远的记忆一下子喷发而出……
小时候父母忙于生意,我曾在爷爷家里住过一段时间,那段时间正是我童年最难忘的岁月。爷爷是个极其悠闲的人,饮茶、种花、玩弄乐器、雕刻等等几乎可以说无所不会无所不精。爷爷不常出门,他在房间里时常摆放着一个熏香炉,里面传出的中药味很是浓郁,我几次闻得受不了了,问爷爷烧的是什么。
爷爷总是耐心的说那叫海南沉,也叫沉香,并让我静下心来好好感受一下。那时候的我不过才几岁孩童,哪里静得下心来。我总感叹老爷子真能憋,在一间满是中药味的房间里还能静静地听人唱些莫名其妙的歌。
爷爷慈祥的笑笑,说这可不是什么莫名其妙的歌,这叫昆曲,爷爷听的是《桃花扇》。我看着他仰着头坐在躺椅上,手里端一只小紫砂杯,边听边喝。茶喝完了就举着杯子跟着昆曲一同打拍子,好似无比享受。
有一次我问爷爷为什么不换一首,我都快听烦了。爷爷的房间里听来听去总是这出《桃花扇》,好像就没换过。他只说:“爷爷在想一个人。”
我问他是什么人?爷爷翘着小胡子乐呵呵地说小孩子怎么会懂,爷爷在想一个老朋友。我无心再去问他的什么老朋友,就自顾自玩去了。
来到这个房间,我整个人好像都回到了童年。我细细看了一下房间内的布置,心里接着一惊,太像了,简直太像了,这里的物品,布置的方式简直就是从我爷爷那儿对照着刻出来的。
我不禁考虑到了一个问题,这间房子的主人一定和我爷爷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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