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石油井队上唯二的稀有女人,八一八我在野外男人堆里的情爱故事》
第15节作者:
酒澈 日期:2014-10-25 18:38:22
人群中发出一阵骚动,把我从迷思中唤醒。
“看,那里又有个人朝这边跑过来了!好像是个女的!”
我心中一颤,是娅楠?!抬头望去,已经有一大帮人朝她奔了过去,人影重叠,我看不清来者是谁,却立刻听得一声凄厉的女声从人群中迸出,近乎撕裂地大喊:“快,快去救我爸!他晕倒在路上,我抬不动他!”
果然是娅楠,我从未听过她如此失控的声音。
日期:2014-10-25 18:39:55
众人闻言,立刻反身准备好正压式呼吸器和手电,几个人自告奋勇要去救娅楠的爸爸,人们肃然起来,空气中弥漫着生死攸关的气味。
“我也要去。”我站起身,又被叶煕阳一把按在了座位上。
他瞪着我,极其坚决:“你去什么去,这种事有男人就够了。”
“可是……”
“没有可是!”叶煕阳斩钉截铁地打断我:“我替你去,你就乖乖坐在这里。”末了,似乎觉得说得不够,又添上一句:“望舒需要你照顾。”
他最后一句话出口,我便软了下来。转头看了眼尚在昏迷的望舒,神色沉沉,终于乖乖点了头,叮嘱叶煕阳:“一定小心,感觉硫化氢浓度不对了,就赶紧撤。”
叶煕阳冲我灿烂一笑:“有你关心我,这一趟也值了。”
日期:2014-10-25 18:42:08
基本保护工作准备好,所有人都神情紧张,自动为营救人员让出一条道。在这紧张肃清的气氛之中,却突然冒出一个突兀的声音,没头没脑地问了娅楠一句:“你爸是谁?”
人们从慌乱中回过神来,恍然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娅楠在平日里表现得与罗毅太生疏,实在难以让人猜出他们是父女。
娅楠绷着一双带血丝的眼,果决说道:“罗毅!”
她的话出口,众人都愣了两秒,叶煕阳也愣神地看着我,但马上就有反应快的人吆喝道:“扯这些闲话干什么,快救人!”
叶煕阳和其他营救人员戴上正压式呼吸器,打开手电,飞速冲向危险区,很快消散在黑沉的夜色中。
日期:2014-10-25 18:56:28
娅楠还站在原地,身子摇摇欲坠,那充满血丝的眼垂搭着,格外地憔悴和无力。几个人把她扶进来,又给她端了张凳子,很会意地放在了望舒的身边。
娅楠一来,我也再没理由陪在望舒的身旁,很自觉地站到了一边。
相识再久又如何,我已经没有资格了。方才苟且偷来的几个凝望瞬间,便当做最后的眷恋吧。
娅楠却只草草地扫了望舒一眼,眼神模糊,沉声不语,盯着营救人员远去的方向,整个人定住了一般。
日期:2014-10-25 18:57:58
我不知道罗毅到底是什么情况,只当她还在生望舒的气,小心地解释:“你别担心,许望舒没有大碍。”
话一出口,我意识到自己说了他的全名。许望舒。多么生硬和不甘的称呼,此时此刻,站在他两的面前,我才感到自己原来这般多余。
我默默把手揣进口袋,碰到了一个硌手的东西。不用看我也知道,那是我心心念念、又未曾递出的信笺。
“雨澄明月淡,山高翠色远。嘤语问梦人,春光可凋零?”
从此清梦方醒,春光凋尽。
日期:2014-10-26 09:18:42
娅楠并不看我,那远眺的目光愈加涣散,良久,她幽幽问我:“他是晕过去了?”
我点点头:“陈师傅说过不了多久就会醒。”
又是一阵沉默。
我不知这沉默源自何处,也随着娅楠的悲戚而悲戚。沉默,沉默,她终于忍不住,身体微微颤抖,用手捂住脸抽噎起来:“如果我爸也像望舒一样仅仅是晕了过去,该多好。”
她瘦小的身体纤纤在今夜狂躁的风中,被刮得凌乱不堪。
几个小时前,我还和罗毅在山脚下席地而坐、饮酒交心。提起娅楠,他眼中波澜涌动,汹涌的父爱藏在苍凉的眼底,跳跃着无言的执着。似乎只在转瞬之间,周遭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切都陷进了未卜的不安中。
心里的一股疼咬噬着我,我蹲下身,用力握住娅楠的手:“别担心,你爸爸他会没事的。”
日期:2014-10-26 09:19:23
娅楠挣扎地揉搓着手,我这才发现她紧紧握着一张蓝色的毛巾,已经几乎干透了。
我一眼就认出,那是当时罗毅从叶煕阳手里抢过的蓝色湿毛巾!
我愣怔在原地,娅楠的眼泪止不住掉下来:“都怪我,都怪我,我睡觉把耳机塞得死死的,音乐声太大,我没有听到井喷,更没听到有人来叫我,直到我爸直接砸破了窗户才发现。都怪我都怪我……”
彻骨的寒冷淋透了我。娅楠在较为封闭的集装箱里,硫化氢气体侵入得慢。但是罗毅一直在室外,砸窗户消耗了大部分体力,又把湿毛巾给了娅楠……
我已经不敢再往下想,此时我才真正弄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日期:2014-10-26 09:20:07
我的手止不住地颤抖,喉咙干哑欲裂,连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娅楠流着泪,先是啜泣,再变成撕裂一般的低呜,滔滔的话语如同洪水破堤:“他可以不顾生命来救我,我却从未好好对待过他,这么多年,他对我如何,我心里最清楚,却为了一身傲骨跟他怄气。就连……连他进来救我的时候,我还埋怨他砸破了窗户……我只顾在前面跑啊跑,根本没注意到他在我身后越来越力不从心。等我听到一声倒地的声音时,他已经没有任何意识了……他什么话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来得及告诉我。我背不动他,我连拖走他的力气都没有……我太不应该,太不应该了……”
她的身体缩成一个小小的团,瘦削的肩膀剧烈地颤动。我安抚地拍拍她的肩,自己也红了眼睛。
她猛地抓住我的胳膊,一双混着血丝和泪水的眼睛乞求地看着我:“雨澄,你说,我爸爸他是不是没事?”
我下意识地点了一下头,又觉得这安慰捉襟见肘,便把头点得如同猛浪,眼泪也忍不住滑下来。
在距离井喷地点那么近的室外长时间呆着,又耗尽气力打破了集装箱牢固的窗户,甚至离开的时候,把唯一的保护措施留给了娅楠……幸存的几率能有多少呢?我不忍心告诉娅楠这个答案,娅楠也不忍心告诉自己。
我们抱着那一点细若游丝的希望,在这并不寒冷的夜里如入冰窖。
日期:2014-10-26 09:21:52
洪水一般的话语倾诉完,我们都没了话。男人那边也骤然安静下来。
抢险工作顺利进行,放喷点火的工作也已经完成,那不远处的井场熊熊燃烧着大火,烧着溢出的天然气,也烧去了不安和恐惧。方才陈师傅已经清点了井队的人,只差罗毅一人还音讯全无,而村民的人数本就不多,邻里之间互相数一数,说是已经全都转移到这里了。
这算是灾难之下的一个足够圆满的结局了,比起2003年12月23日开县那场死亡两百余人的井喷事故,我们足够幸运。
只是唯独少的那个人,是罗毅。严谨正气的罗队长,慈祥专注的老员工,历经沧桑的真男人,舍身予爱的好父亲……
所有人都沉下来,只单单等着罗毅。
日期:2014-10-26 09:22:25
守着消无声息的冷夜,黑夜看不到尽头。我们站在路口,望着同一个方向,抱着同一声祈愿,也在寒风中堆砌了敏感、忧郁、多愁的心绪。
远方如同一面破碎的镜子,蕴着看不透的脉搏,好像越来越绝望,又好像还有无穷无尽的希望。
等待的过程冗长而煎熬,一颗心悬挂在嗓子眼,几乎快要跳出来。娅楠几次在沉默中崩溃,太多的感情交融在这寂静的夜,倔骨剔尽,心事成泥。
影影绰绰,在黑暗微弱的光线下浮现出了人影。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着,娅楠的眼泪泫然滴落,立马不顾一切地向前奔去。
陈师傅也急急忙忙站起身,踉跄跟在娅楠身后。
日期:2014-10-26 09:23:44
我不敢上前,没有勇气去面对虚无缥缈的结果,只干干在原地等着,眼却移不开。
罗毅被四个人抬着,前后的左右两边各一人,叶煕阳也在其中。娅楠哭着扑上去,四人这才把罗毅放下。陈师傅走上前,只探了两眼,便无力地跪在地上,垂着头说了些什么。
隔得太远,我们听不清陈师傅说的话。但听得荒野之中,娅楠崩溃的嘶喊声绝望地迸出,振聋发聩,在寥寥的黑夜中消散不去。
“爸!”这声音从胸腔中挤出,像饱胀碎裂的玻璃,裹着懊悔、怨愤和深入骨髓的悲痛。
周遭的人不自觉红了眼,转过背去,默默不语。
黑暗中那瘦弱的背影瑟瑟发着抖,痛苦地蜷起着身子,又是低声呜咽:“爸……”
颤抖的秋风,抚不了枯竭的血脉,吹不透空洞的身躯。
日期:2014-10-26 09:24:19
叶煕阳朝我走过来,摘下呼吸器,红着眼睛,喉咙艰难地吞下一口水,要同我说什么,却是噎住了。
我点点头,不用说,我都懂得。
几个小时前的画面,历历在目。罗毅一脸苦涩地向我倾诉:“娅楠不会和我说心里话,成年以后再没叫过我爸爸。她在人前,都装作不认识我。”
欲亲不亲,欲养难养,罗毅说话时那沧桑悲凉的眼神,我永远忘不了。
这个男人从不曾得到自己女儿的关怀,却毫不犹豫地顶着生命危险,只为给她多一丝活的希望。到最后,独自倒在寂清的荒野,连吭都来不及吭一声。
现如今,她一声一声地叫着他“爸爸”,他最想要听到的亲昵,却再也听不到了。
寒风过境,纵然泪雨倾盆,难以诉清,这怨悔之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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